大殿内再无人言语,只有粗重的呼吸声隐约可闻。
御前侍候的太监连忙走了下来,接过奏折,恭恭敬敬地递给老朱。
老朱却不伸手去接,道:“给大家都看看吧。”
太监于是再下去,将折子递给一名大臣。
接着便一个个的传阅。
“诸位爱卿,你们对此事怎么看?”
待众臣都看得差不多,老朱方出言问道。
大臣们皆低着头以眼光交流,开国公常升上前道:“他这是污蔑,满纸一派胡言,臣请陛下治他的罪。”
定远侯王弼亦道:“统兵在外,麾下士卒难免有不法之事。”
“若是这样都要被治罪,那大明朝就没人敢领兵了。”
“岂能如此荒唐?”
“臣以为,凉国公于社稷有大功,于大明江山有大功,纵有过错,也是瑕不掩瑜。”
另一名武将勋贵站出来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这上面列举的凉国公罪状,大多数都是陛下已经降旨责罚过的。”
“今日旧账重提,却不知是何居心?”
一名武将勋贵打抱不平,道:“不过就是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却说要诛凉国公三族,狠毒至此,岂是人子所为?”
那名文官站在那里纹丝不动:“吴王殿下为何会轻信燕王所言?”
“只因他很清楚,燕王所言或许有假,但凉国公所犯之罪却绝非虚妄。”
他提高了音量,回音在大殿内来回振荡。
“吴王殿下当机立断,率锦衣卫围其府邸,抓捕其人,今日又带其负荆请罪。”
“托言是为陛下尽忠尽孝,实则是为了护着凉国公。”
“希望借此,来给凉国公脱罪。”
“眼下凉国公这幅负荆请罪的模样,就是最好的明证。”
“臣身为给事中,受陛下隆恩,有直谏之责。”
“凉国公蓝玉犯法,臣不得不谏。”
“大明律在上,凉国公蓝玉纵是有天大的功劳,也不遮其过。”
“臣请陛下降旨,杀凉国公蓝玉,以正律法。”
话音方落,又有一名文官出列。
“臣也要参凉国公蓝玉。”
“适才这本奏折中所言之事,皆句句属实,此等凶徒,若不严惩,大明朝廷何以向天下百姓交待?”
方孝孺和黄子澄对视了一眼,感觉时机差不多已经成熟,当即也接着进谏道:“凉国公蓝玉持宠而骄,所言所行,无人臣之礼,无大臣之德。”
“吴王殿下昨日抓捕他后,京中百姓闻之,无不拍手称快,人心向背,由此可见一斑。”
“陛下圣明垂治,明察秋毫。必不使一人蒙冤,又或使一人无端枉死。”
“凉国公蓝玉,罪行累累如山。”
“吴王殿下知其所为多有大逆不道,才会一听闻燕王的话,便立即将其抓捕。”
“以图避重就轻,为其掩罪。”
“还请陛下严查!”
黄子澄也跟着站出来,道:“陛下,凉国公蓝玉横行无忌,欺压百姓,无法无君之事,微臣亦有所耳闻。”
“这份奏折所列之罪,无不骇人听闻。”
“纵有旧事重提,亦是铁证如山。”
“凉国公蓝玉所犯之事,恐怕远不止这些。”
“其广收义子,结党营私,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臣请陛下令有司查明,再定其罪。”
有了他们两个带头,文官们顿时都不再犹豫。
纷纷进言参蓝玉。
而武将勋贵们则针锋相对,为其辩护。
大殿内的气氛,再次变得剑拔弩张。
“应将蓝玉交都察院或大理寺审讯,是否有罪,一问便知。”
“世间岂有将无罪有功之臣虽行审讯关押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