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众臣都跟着抹眼泪。
一时间,大殿内已是哭泣声一片。
“陛下,节哀啊!”
半晌,终于有大臣进言。
众臣醒悟过来,也连忙跟着进言。
“陛下,节哀!”
“陛下,节哀!”
“陛下,节哀!”
……
大臣们纷纷一边擦眼泪,一边劝导皇帝。
老朱徒然坐下,神色黯淡。
一名察言观色的文官,站出来指着蓝玉道:“蓝玉,你故意提及故太子,引起陛下伤心,你是何居心?”
蓝玉磕头拜道:“陛下问臣,臣不敢不答。致使陛下伤心难过,是臣之罪,臣愿领罪。”
那名官员一拳打在棉花上,顿觉有力也使不出来。
想再追问,又恐不经意触碰到了老朱的逆鳞。
只能恨恨盯着蓝玉,痒痒不语。
此时,老朱的声音响起。
“蓝玉,你刚才说就算标儿造反,你也会追随,是真心的吗?”
众臣心中一凛,陛下到底还是问起来了。
“此心似铁,鬼神皆知,天地日月可鉴。”
蓝玉语气坚定无比。
“哼!”老朱冷冷道:“那咱在你心中算什么?”
“陛下在臣心中,自然是陛下。”蓝玉回道。
这句话就有点绕口了,完全没有回答。
老朱道:“那你要造咱家的反?”
蓝玉拜道:“非也,只是太子若有令,臣不得不从。”
“若是不从,便是臣不忠。”
“若臣不忠,陛下又要臣何用?”
“臣忠于太子殿下,便是忠于陛下。”
“至于说造反?”
蓝玉语气稍稍顿了顿,缓缓道:“世人所言造反,无非想要江山社稷,想要陛下所坐的那把龙椅。”
“可若故太子还在,这大明的江山社稷,陛下所坐的龙椅,本来就是故太子的。”
“那又何来造反一说?”
大殿内安静无比,只有蓝玉的话音回荡。
文武百官都望着,心中震撼无言。
自古朝堂争斗,最凶恶的,莫过于皇帝与太子争权。
太子虽然是天经地义的继承人,却也正因为如此,总是被皇帝猜忌。
自古皆然。
毕竟,如果说皇帝死了,谁获益最大,那无疑就是太子了。
天家无私情。
权力会让人扭曲。
皇帝也难免会担心太子对自己不利。
做得极端一点的,如唐玄宗甚至在一天之内,杀掉了自己的三个儿子。
只是因为猜忌!
不过,老朱素来对朱标信任无比。
然而,这份信任到底有多深,没有谁试探过。
恐怕也只有蓝玉,敢在大殿说出这样的话了。
“陛下虽是天子,亦是父亲。”
“陛下有儿子,臣亦有儿子。”
“倘若臣的儿子和臣说,他要继承臣的爵位,和臣一样,统率千军万马,征战沙场,为国立功。”
“他要臣的全部家业,要执掌蓝氏一门。”
“臣会认为他是在造臣的反吗?”
“臣不会!”
蓝玉语气坚定,道:“臣只会感到欣慰。”
“因为儿子终于长大,可以托付家业了。”
“臣死亦瞑目。”
他抬起头来,望向高高在上的朱元璋,道:“陛下和臣一样,也是父亲。”
“臣以为,陛下心中所念,与臣一般无二。”
“太子若要江山,那给他便是了,何来造反之说?”
“儿子要父亲的东西,儿子继承父亲的家业,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难道还有什么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