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等水秀下去了,两个人一时无话,他依旧站在我的面前,静静的陪着我。
我看着延绵无尽的江面,轻轻道:“王爷。”
“什么?”
“……”我心里其实终究是有疑惑,压抑了这些天,离扬州越近,那种不安越甚,直到他刚刚说的那句话,我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你们这次南下,到底要做什么?”
他的眉头一蹙,转头看着我:“皇上南巡,是为了考察南方的民情啊。”
“不是。”我轻轻的摇了摇头。
如果真的是为了考察民情,沿途的几座城池,就应该靠岸进城,可裴元灏只是停船补给,连当地的官员上船磕头都没有,尤其昨天晚上在任城靠岸,连船上的人都不知道,可见他根本不是想要考察这沿途的民情。
他的目标,就是扬州!
所以才会日夜兼程,两个多月的水路几乎被缩减了三分之一,扬州已经近在眼前了。
我抬头看着裴元丰:“而且,皇上原本可以很早就南下,却一直在等,我之前以为他是在等西北大捷,可你回来我才知道,他是在等你。”
“……”裴元丰没有说话,低下了眼睛。
“你们到底,南下要做什么?你能告诉我吗?”
“……”他沉默了很久,这个时候慢慢的抬起头看着我:“青婴。”
“嗯?”
“你,还是很关心他?”
这句话一出口,我顿时愣了一下。
“……”
“你还是在为他想,为他劳心,是吗?”
“……”
“他那样对你,让你——你还是,忘不了他吗?”
水秀原本端着一碟糕点兴冲冲的走进来,刚刚走到门口听到这句话,人就愣了一下,抬头看看我和裴元丰,她小心翼翼的走进来将碟子放到我手边的桌上,又轻轻一福,便转身走了出去。
两个人这样相对着,沉默了下来。
这句话,没有人这样明明白白的问过我,但我心里,并不是没有这样问过自己,虽然每问一次,心里就刺痛一次,但要知道真正的真相,却往往是要在最深的痛里,才能醒悟。
这个时候,就好像又在被刺痛一样,我压抑不住,咳嗽了起来。
“咳咳咳……”这一咳就有些止不住,胸口也传来阵痛,裴元丰一看见我脸色都变了,急忙上前来扶着我:“青婴!”
我摆摆手想说什么,但却说不出来,咳得腰都直不起来,裴元丰一下子急了,一把将我抱起来走到长椅边,轻轻的放下,我极力压制着胸口的痛楚,死死的咬着下唇,裴元丰蹲在我面前双手扶着椅子两边,焦急的看着我:“青婴!青婴你没事吧,我不问了!”
终于慢慢的平复了下来,我脸上的潮红退去,却更加的苍白,他急得额头都出汗了,小心翼翼的看着我。
我轻喘了几下,看着他的眼睛,说道:“如果我说不是,你会相信吗?”
他怔住了,睁大眼睛看着我。
“如果我说,我关心的,只是你们到底要南下做什么,你会相信吗?”
他看着我,半晌才道:“你——你说,我就信!”
我笑了一下,天边的夕阳终于落了下来,最后一缕带着血色的阳光从我的眼前被收回,天地之间在一瞬间陷入了一种宁静的晦暗里。
看着我的眼中没有一点光亮的样子,他的神情也黯然了下来,沉默了很久,他小心的开口说道:“青婴,我——我不是要强迫你什么,你若真的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可是,可是——我不想看你再受伤。”
我低头看着他。
“这一次南下,你什么都不要管,好吗?”
我微微蹙眉,心里那微微的不安更甚,好像慢慢的变得真实了起来。
“我不想看见,你再受伤。”
“……你们南下,到底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