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离儿不应该打娘的,离儿不对。”
“……”
原本已经干涸的眼睛立刻又涌出了热泪,我一把将她抱进怀里:“离儿。”
“娘……”
“离儿,是娘不好,是娘不好。”我用力抱紧她小小的身子,哽咽着道:“娘不应该凶你,是娘不好。”
“呜呜呜……”她没说话,只呜呜的哭着,我也知道她委屈,眼泪无声的流下来,滴到她的衣服上,晕开了一大片,我轻轻的说道:“离儿不要离开娘,好不好?”
她也哭了起来,只是这一回哭得格外委屈,却也格外柔顺,小手搂着我的脖子:“娘……”
。
等我和离儿终于收拾了自己的情绪,平静的回到家里,已经过了晌午了。
肚子饿得咕咕叫,幸好来的时候带了一些点心,家里又打扫得那么干净,我直接抱着离儿坐上了凳子,将点心摆出来让她吃,自己去烧了水。
趁着这个时候,顾平已经差不多将我们带来的东西大体上整理了一下,他进了军营,似乎整理家务这方面也练得格外熟手,东西放置得井井有条,然后又到院子里帮我劈了一大堆柴,等我烧了水泡好茶,端出来的时候,他已经累得满头大汗。
我给离儿倒了杯茶,让她慢慢吃,然后端着另一杯茶和一些点心出去给顾平。
他接过茶杯,也恭恭敬敬的道:“多谢青姨。”
“是我要谢你。”
“……”他看了看我,憨笑了一下,没说话。
我也笑了。我的确要感谢他,虽然我没有问他到底是怎么劝离儿,让她回心转意的,可我想,他这样一个失去了母亲,有过那么惨痛经历的人,以心所感,能感染任何一个人的。
转头看了看院子,又看了看大门敞开的屋子,添了些东西,似乎也添了些人气,不像刚刚那么空旷,让人看着都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了。
我微微的笑了一下,就听见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转头一看,却是芸香和苟二。
看到芸香,我自然心里还是很欢喜的,可一看到那个探头探脑,显得獐头鼠目的苟二,回想起当初他为了钱财而去扬州府告了我,虽然阴差阳错救了我的命,可这人的品性我实在厌恶,所以眉头也皱了起来。
芸香已经走到了院子门口,看着我微微怔了一下,轻声道:“轻盈?”
“芸香,你们来了。”
“嗯,我听娘他们说,你们搬回来了。”
我笑了笑,刚走过去,苟二已经迎上前来,腆着脸笑道:“弟妹,你怎么就回来了,也没提前说一声,我们也好帮忙去接一下啊。”
我没说话,倒是身后的顾平走上前去:“就是你,之前去扬州府告状的吧!”
苟二一听,脸都吓白了。虽然顾平的年纪不大,可入了军营的人自然有一段威武之气,压得他头都不敢抬,加上之前那一晚裴元修对我的态度,只怕他也知道我背后有“大靠山”,也难怪这么谄媚了。
“弟妹,你可千万别怪我,我那也是一时糊涂。你也知道,我们的日子也不好过,看到有那么一大笔赏金……”
他越说,芸香的脸色越难看。
我知道,她也一定是羞于嫁这么个丈夫,但已经是一家人,这个男人再是扶不上墙,她也只能认命,微微有些哽咽的道:“轻盈,你不要怪他。”
我没说话。
倒是旁边的顾平,看见我递给他一个眼色,便上前一步,苟二吓得又往后退,一个趔趄差点跌倒,哆哆嗦嗦的道:“饶了我吧!”
顾平狠狠的道:“饶不饶,不是我说了算。我告诉你,青姨今后都住在这里了,我们南军的人隔一段时间就会过来看望她,你最好乖乖的!”
我听着,心里咯噔一声,转过头去看了他一眼。
南军的人,隔一段时间就会过来看我?
我不认为他身在军营,能那么空闲,还能自由到带着军中的人一起过来,既然能来,那自然是有人打过招呼,或者说——下过命令的。
裴元修……
他是让南军的人来看望我,还是——看着我?
我心中的暗暗腹诽顾平浑然不察,仍然凶悍的道:“我们照顾不到的,她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如果让我知道,你再对青姨有一点坏心思,你试试!我拧断你的脖子!”
说完,他一伸手抓着旁边的一根木柴,咔嚓一声捏断了。
苟二吓得话都说不清楚了,点头如捣蒜:“是……是,我,我知道了……”
这时,我上前轻轻的拍了一下顾平的肩膀:“好了。”
其实,我也不想让他在自己的妻子面前太出丑,但一想到他之前居然还动手打过芸香,心里就气不打一出来,我今天难得发了脾气,还没发完的,算他倒霉撒到他身上,况且我还打算在这里常住,虽然我不怕人对我起坏心思,可终究被一只老鼠在脚边爬来爬去的不舒服,倒不如让平儿就这么镇住他,也少了将来的麻烦,更让他不敢随便打老婆,欺负芸香。
苟二这一回也是真的吓坏了,唯唯诺诺的答应着,不敢多说什么,站得远远的看着我们。
就在这时,离儿吃完东西,从屋里走了出来,看着我们几个人,疑惑的道:“娘,她是谁啊?” [^*]
芸香一低头,看到了离儿,眼中也透出了一丝温柔:“这是,你的女儿?”
“嗯。”
“就是当初的——”
“嗯,她叫离儿。”
我一边说,一边蹲下身对离儿道:“离儿,这是芸香姑姑。”
芸香微笑着走上来,从袖子里掏出一块手帕,竟是较为贵重的丝帕,帕子的一角还有精致的绣花,温柔的道:“离儿。初次见面,这是芸香姑姑给你的见面——”
“礼”字还没出口,离儿看着她,突然道:“她才不是我姑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