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赌场的老板这个时候才扶着椅子扶手站起身来,说道:“没错,两位,胡六他欠了我们赌场的钱,欠债还钱是天经地义的,两位若是不能替他还钱,那就不要来这里打扰我们了。”
胡六一听,更是吓得鬼哭狼嚎,我看着他的样子也心生厌恶,但还没来得及说话,旁边的轻寒已经皱紧眉头,对着那年轻人道:“那铠甲,不是你偷的?”
“偷?”那年轻人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怒意,待要发火,却又不好怎样,便咬着牙冷冷说道:“刘公子是不是也太小看我了!”
“……”
“我若要偷那套铠甲,早就下手了,还能等到今天?”
这倒也是实话,他若要偷,铠甲早就到手了,他也不必通过帮忙还债这样的方法来驱使胡六去拿他家的铠甲了。
轻寒自悔失言,急忙抬手行礼道:“冒犯了。”
那年轻人冷哼了一声,转头不再看他。
现在事情已经很清楚了,但我和轻寒对视了一眼,两个人的眼中都透出了更深的一缕忧虑来——这个年轻人想要得到这幅铠甲,显然有他自己的原因,这个可以慢慢再问,但更大的问题是,有别的人半路杀出来,偷走了那铠甲!
是谁?目的是什么?现在看来,那才是最要紧的,但我们却毫无线索!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乱糟糟的声音,隐隐听见有人在大声嚷嚷:“明明有人看见他给你们带进来了,你们骗不了我的!”那赌场的老板眉头一皱,便走去打开门,正要呵斥外面的人,我们也看见外面乱成一团,竟然是胡老爹站在外面,正面红耳赤的和那几个大汉吵着。
他竟然也来了!
不过,他平时说的对这个儿子毫无情意,真正到关键时刻,却还是奋不顾身的进来了。
一听到自己爹的声音,被压在桌上的胡老六立刻扯着嗓子大喊道:“爹,我在这里,快进来救我啊!”
胡老爹一看见他,顿时眼睛都急红了,大喊道:“你们还敢骗我,我儿子就在里面!”
急忙就要冲过来,却被那几个大汉死死拦住,赌场的老板怒不可遏:“你们把这里当菜市场了吗,随便就让人闯进来,给我把他轰出去!”
这时,我又在人群中看到了胡大妈,她拖着病体泪流满面的扑上来,跪倒在老板的脚下,一边磕头一边说道:“求求你放过我儿子吧,千万别伤害他。”
这赌场刚刚因为我和轻寒到来赌了一把,就乱了一下,这个时候更是乱成了一团糟,这位老板平日里讨债收钱也是绝不手软的,但眼下面对我和轻寒,还有那个年轻人,反倒有些缩手缩脚了起来,他犹豫地看了我们一眼。
轻寒对着我点了点头,我叹了口气,便上前道:“老板,请手下留情。”
那老板见我开口了,便转头看着我:“颜小姐是吗?有何指教?”
我平静的说道:“指教不敢,胡六的债我帮他还了。”
我这话一出,周围的人都惊了一下,尤其是胡大娘,一脸惊喜的抬头望着我:“你——”
“不过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我想请老板答应我,将来,不再让胡六进你的赌场赌钱。”
这老板听了,冷笑着说道:“颜小姐,这就强人所难了。我们开赌场的是打开门做生意,哪有把客人往外推的道理?”
“哦?”
我挑了挑眉毛,说道:“既然是这样,那我就懒得帮他还了。常言说得好,久赌必输,他将来若再来赌,只怕有万贯家财也帮他还不清的。我与他非亲非故,帮这一次已是仁至义尽,犯不着把自己的钱搭进去。对吧,轻寒?”
轻寒点头说道:“那当然,我是最看不得人赌钱的。”
这时,胡老爹也已经挣脱那几个大汉走了过来,我便对那老板说道:“同不同意,您一句话。若同意,二百两银子你拿走,人我带走;若不同意——”我嘴角一勾,冷笑道:“那你就把他的手剁下来吧,看称斤论两卖,能不能卖出二两银子?”
一听我这话,别人犹可,胡大娘就急了:“不行,不能啊!你怎么这么狠心——”
她的话没说完,胡老爹就在旁边呵斥她:“给我闭嘴!”
胡大娘被他吼得眼泪汪汪的,立刻缩了一下。
那赌场老板犹豫了一下,但当他转头看了一眼那个年轻人后,便咬咬牙,说道:“好罢,我今天就卖他一个面子!”
一听这话,我松了口气。
于是,将手中的二百两银子递过去,微笑着说道:“还望老板言出必行。”
他铁青着脸道:“颜小姐应该去凤翔城内打听打听,我说话从来都是一诺千金的。”
“那我就放心了。”
解决完这件事,我和轻寒也都松了口气,他走过去帮胡六松绑,将他扯了过来,胡大娘立刻爬起来一把抱住他,眼泪直流的说道:“没事吧,他们没伤着你吧。”
虎口余生,胡六自己也吓得直哆嗦,只点了点头,而胡老爹转头走过来,扑通一声跪在了我们面前:“两位,多谢两位的大恩大德,我无以为报,请受老头子一拜。”说完便要磕头,我和轻寒吓了一跳,急忙要伸手扶他,胡大娘也抓着胡六过来给我们跪下,连连磕头道:“多谢,多谢二位。”
“你们快起来吧,别这样。”
“是啊,折我们的寿了。”
我花了点力气才把胡老爹从地上抓了起来,又看了一眼旁边的胡六,叹了口气道:“老人家也不用谢我,但我要说,我刚刚说的话是真的,要帮也只能帮这一次。如果你儿子再烂赌,让别人剁下他的手,也与人无尤。你得管好他!”
胡老爹连连点头:“是,是,是。”
他说着,又揪着胡六过来给我行礼,我连连摆手,胡六已经给吓破了胆,看他那样子,至少短时间内也不敢胡来了,至于将来的事,自然也不是我们这样的陌生人能继续管的。
胡老爹和胡大娘带着儿子千恩万谢地走了。
等到他们都离开了,我这才回过头去,就看见那个年轻人背着手站在窗边,若有所思的看着那一家人离开,心里不由得一动。
既然不是叶门主吩咐,那这次的事就是他私自的行动——他想要得到那副铠甲。
那副铠甲跟他,有什么渊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