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南风倒满酒壶,元安宁伸手拿过酒壶,执壶分斟。
“来,喝一杯压压惊。”南风端杯敬酒。
“敬我的英雄。”元安宁微笑举杯。
南风哈哈一笑,先干为敬。
有外人在场,元安宁照例抬袖遮挡,这才喝了。
看的出来,元安宁是真的饿了,但有些习惯是深入骨髓的,便是腹中饥饿她也不曾狼吞虎咽,吃相还是那么安静雅致。
“看我做什么,你也吃呀。”元安宁说道。
南风应着,拿起了筷子却并未夹菜,仍然盯着元安宁看,他看的是元安宁,想的却是诸葛婵娟,诸葛婵娟的吃相不是这样的。
元安宁哪里知道他在想什么,只当他在为之前的事情忧虑,便安慰道,“吃吧,吃过饭我们再仔细想过。”
南风收回思绪夹菜来吃,脚踏两只船弊端太多,不管对谁好一点,都会感觉亏欠了另外一个,尤其是二人都是毫无保留的真心相对,这种愧疚会越发强烈。
金银和灵气有相似之处,都可以加速事态的进展,左右事情的成败,多给了金银,也就受到了优待,别桌的客人上菜速度明显减慢,跑堂儿伙计端来的菜蔬大部分送到了二人的桌上。
金银也好,灵气也罢,实则都是对自身能力的一种承载,是通过自己的努力将无形能力化为了有形之物,很多故作清高之人会视金钱如粪土,实则这是不对的,金银得自于辛勤努力和苦心经营,承载的是自己的心血,酒楼之所以优先上菜,貌似是对有钱人的优待,实则只是对客人诚意的友善回应。
对于端上来的菜蔬,元安宁都是浅尝即止,最多不过三筷子。
剩下的都归了南风,荤腥不忌,一扫而空,对他而言这些菜品既是菜品也是灵气,荤腥菜品浊气较重,但所蕴灵气更多。素菜浊气较少,但所蕴灵气也很少。
很多事情一旦看的透了,也就了然了,生命本身就是一种掠夺,想要活着就必须将他人所拥有之物占为己有,草木掠夺的是天地灵气,牛羊掠夺的是草木灵气,而虎狼掠夺的又是牛羊灵气,虎狼死后,尸身腐朽,所蕴灵气还归天地。
周而复始,始终均衡,明白了这一点,也就明白了不管是谁,都不可能永久占有什么,辛苦得来的东西,不管拥有多久,迟早都是要失去的。
佛教的四大皆空,就是建立在这一层面的,这是很悲观很消极的一种情绪,也是一种貌似看透,实则并没有彻底看透的状态,倘若真的彻底看透了,就会明白生命的意义在于全力拼搏,竭力争取,付出他人所不曾付出的努力,拥有他人所不曾拥有的美好,享受他人所不曾享受的精彩,哪怕最终难免归于虚无,至少曾经努力过也辉煌过。
桌子太小,菜品太多,原本伙计们已经准备给二人拼桌了,未曾想二人每次都能在上菜之前腾出空位,起初也不觉得什么,菜蔬上到一半时,伙计开始惊讶了,看南风的眼神也不对了,不消问,心里想的肯定是哪儿来这么个能吃的饭桶。
南风的饭量令伙计们惊讶,但除了惊讶,他们心里还有疑惑,除了疑惑先前的那泡狗屎哪儿来的,还在疑惑今天的生意怎么这么好,这都未时了,又来了这么多的客人,大堂里有二十几张桌子,几乎座无虚席了。
不止伙计们疑惑,连掌柜的也在纳闷儿,今天遇到的怎么都是有钱的大爷,一出手全是成锭的金银。
虽然这些客人都在推杯换盏,但不时有人向二人所在的桌子窥视,元安宁有感,低声说道,“他们当是认出你了。”
南风笑道,“岂止是认出我了,他们原本就是冲着我来的。”
元安宁原本以为这些人只是之前见到南风斗法的寻常食客,听南风如此一说,方才知道不是,但仔细观察,那些食客的穿戴和样貌也不像是练气之人乔装改扮。
“哪一桌?”元安宁低声问道。
“什么哪一桌啊,大堂里的这些全都是。”南风为元安宁夹菜。
元安宁闻言更加疑惑,这些人中有不少是弱不禁风的书生,还有一些羸弱的女子,甚至还有几个不大的孩童。
“神仙是可以变化的,快吃,尝尝这个。”南风随口说道。
听得南风言语,元安宁心中大惊,怪不得这些人看不出异样,原来都是仙人所化。
身陷重围,元安宁哪有心思品尝,“天庭派出的天兵神将?”
南风摇了摇头,“应该不是,天庭行事没这么快,我如果猜的没错,应该是我之前杀掉的那三个大罗金仙的嫡系私下凡间前来寻仇。”
听得南风言语,元安宁越发心惊,此时酒楼偌大的大堂几乎坐满了人,便是没有两百也有一百七八,虽知南风胸有成竹,却仍然不免忧虑,“何不早做应对?”
“不着急,吃完再说。”南风随口说道。
二人说话之时,原本喧闹的大堂说话的人逐渐少了。
察觉气氛有异,元安宁问道,“我们如此交谈,他们可能听到?”
“能啊,他们听的一清二楚,只不过在假装听不到。”南风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