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信此人用兵如神,善用兵者,不仅需要精通谋略,运筹帷幄,还需了然人性,善于鼓舞士气。
一个擅长鼓舞士气的人,也一定是个擅长蛊惑军心的人,只因鼓舞和蛊惑都是对他人心智的影响,无非是一个向左,一个向右。
这也正是南风忧虑担心的原因,不管韩信接下来说什么,都是对宝正的误导,也是对其信念的动摇。
“你此番出战,意义何在?”韩信的语气很是平静。
宝正不答。
韩信又道,“大师,修订之后的三界新律,你可曾看过?”
宝正不答。
眼见宝正被韩信问的哑口无言,胖子急切的看向南风,“越等越糟,赶紧催他动手。”
南风没有开口,韩信的这几个问题并非无中生有,都是有的放矢,利用的是斗法之前他没有与宝正进行深谈阐解的空子,此时外力已经无法介入,只看宝正自己能否理清头绪,冲出迷雾。
等了片刻不见宝正回答,韩信又道,“大师,南风真人先前有‘攻心之策,莫要理会’之说,真人是在担心你意志不坚心智混沌受到了我的误导?还是担心在我的提醒之下你发现此战师出无名,失了锐气?”
听得韩信言语,众人遍体生寒,人的心智当真有高下之分,明知道韩信是在挑拨蛊惑,却又寻不到他的错处。
“我能骂他吗?”胖子心中气愤,却不敢乱说话了,连南风的话都能被对方寻到破绽,他若是说话,无疑也会被对方拿做把柄。
南风摇了摇头,韩信心智过人,冷静善辩,此时只能寄希望于宝正能够不被其误导。
“南无阿弥陀佛,”宝正唱诵佛号,左脚后撤,右掌前伸,“施主,请。”
见宝正表情坚毅,南风微微松了口气,宝正乃佛门高僧,年老持重,定力磐稳,总算顶住了韩信的攻心利箭。
宝正言罢,韩信微笑摇头,握住剑柄,缓缓拔剑,“大师,你究竟是佛门中人还是道门中人?”
“请!”宝正挑眉,催动灵气。
“子曰君子如水,随方就圆,无处不自在,择一人而白头,择一城而终老,”韩信拔剑出鞘,“大师,你心里的那个人是佛祖吗?你心里的那座城是西天吗?”
“休要妖言惑众,乱我心神!”宝正踏地冲出,振臂出掌。
眼见宝正右掌攻来,韩信长剑反挥,砍削阻挡。
宝正对韩信挥来的长剑视若无睹,亦不躲闪,右掌长驱直入,正中韩信前胸,将其一掌震飞。
“好霸道的横练功夫。”长乐说道,老僧宝正虽是阴魂,却以魂气化生肉身,右臂虽被长剑砍中,却是毫发无伤。
一击得手,宝正并不迟疑,弓步助势,迅猛前冲,赶在韩信落地之前追至,凌空反踹,再补一脚。
“好!”胖子欢呼叫好。
都说高洋是疯子,实则此人并不疯,至少知道如何讨好胖子,胖子叫好,他也叫好,亦不自重身份,也不管他人是否因此小瞧了他。
与胖子的乐观不同,虽然宝正接连击中对手,南风却并不乐观,只因宝正出招之际虽然刚猛,却失了厚重沉稳,这说明他心中愤怒,已经乱了方寸。
诸葛婵娟和元安宁与南风并肩而坐,别人看不到南风的表情,她们二人却能看到,见南风面有忧色,诸葛婵娟再以询问眼神看他。
“他被激怒了。”南风无声唇语。
“此人乃佛门中人,且上了年纪,怎会轻易动怒?”诸葛婵娟问道。
“是否动怒,只看对方是否戳到痛处,”南风说道,“宝正曾经有过一段私情过往,虽是佛门中人却兼容道家,故此韩信以这两点相激,令其心乱自疑,气急动怒。”
二人说话之际,宝正仍在全力抢攻,此人虽然年老,却不体弱,灵气催动,拳脚生风。
面对宝正的抢攻,韩信疲于应付,连连中招,很是狼狈。但不知为何,此人颇为耐打,连中三拳两脚,亦不见其伤重衰虚,长剑在手,封挡攻击。
“他在找宝正的罩门。”胖子很有些担心,韩信与宝正过招之时,出剑并非无序随机,而是分袭各处,试探寻找。
南风没有接话,韩信此时的举动的确像在寻找宝正的罩门,至于在这表象之下有没有暗藏别的阴谋,此时还看不出端倪。
“大师,你心浮气躁,外强中干,若不克制平息,此战必输无疑。”韩信出招之时再度开口。
宝正并不接话,只是一味抢攻,之前攻击韩信胸腹各处皆未能重创敌手,此时他已改变目标,出招之际只取韩信六阳魁首。
与防守周身相比,只守头脸要容易许多,韩信趁机稳住阵脚,彻底扳回劣势,长剑疾出,辨察部位越发详细。
“不对劲儿。”长乐沉声说道。
除南风之外的众人,闻言尽皆看向长乐,长乐目视前方,关切观战,与此同时出言说道,“人体周身有大穴三百六,*两千三,似他这般逐一窥察排除,怕是要打到明日此时。”
众人闻言,仍然看他,等他继续向下讲说,但长乐说完这些便没了下文。
南风接过了话头,“明修栈道,暗度陈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