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彦祖运气不错,中五毕业之后,就在中环遮打道太子大厦六层找到一份OFFICEBOY,也就是办公室助理的工作。
这个名字听上去好像白领,实际只是杂工。
每周做六休一,每天工作时长不固定,但绝不会少于九个小时。
没有加班费、奖金、补贴,也不受劳工条例保障,随时可以辞退。
工作内容包罗万象,从收发信件、跑腿、送礼物到影印文件、搬运重物、帮老板洗车。
凡属公司事务,都是助理工作一部分。凡是公司职员,都有权对助理下达指令。
办公室助理工作基本要求就是:不可以闲着不做事,更不可以没事做。
虽然工作繁重地位低,但好在每月有三千块薪水,足以保障一家四口温饱。
作为国际金融中心,港岛号称遍地黄金。
只有身处本地才知道,不要说黄金,哪怕一枚硬币都不容易拿到。
陈彦祖的三千块,是由太子大厦六层四家律师行共同支付。
“伟明律师行”每月付九百,同楼层其他三家律师行每家出七百。
这个薪资结构就决定陈彦祖必须为四家律师行服务。这次被人偷袭重伤,也要同时向四家律师行请假。声明休息时间不超过十二个工作日,且自愿放弃本月收入,才得以保住工作。
这还多亏他年轻英俊身体健壮,更是出名的八面玲珑善于交际,四家律师行的女员工集体帮忙说情。换其他人,从挨打那一刻就宣告失业。
陈彦祖甚至怀疑,那足以致命的脑后一棍,就是哪个绿帽男搞鬼。
赶到太子大厦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和门前保安打了声招呼,就冲向电梯。成功在电梯门闭合的前一刻跑进去,随手按下六层按钮。
电梯里还有个年轻女孩,面生得很,应该新来不久。
女孩似乎有点怕生,双臂环在胸前,缩在电梯角落。
为了避免吓到人被投诉,陈彦祖退到电梯另一边角落,却发现那个女孩主动朝自己挪挪位置,怯生生问道:
“你是不是六楼的那个太子?好几个同事都提起你,还有两个为你打架。”
陈彦祖尴尬地点头微笑。
这个花名是在城寨得来,那时候陈氏夫妇如日中天,陈彦祖天赋异禀精通百家拳,号称城寨武魁,自然当得起这个花名。
父母也曾说过,太子在太子大厦工作,这就是天意。
只不过在这些白领看来,可能更像是笑话。
女孩又说道:“你是不是在伟明律师行做事?”
陈彦祖虽然贫穷,但是卖相一流,有女生搭讪也正常。
不过如今有事在身,这方面的心思就淡了。
何况这个眼镜妹斯斯文文不合口味,不在考虑范围。
点头微笑,算是回应。
眼看电梯已经到了五楼,女孩语速忽然加快:“你小心一点啊,你们律师行今天很热闹。还有啊,我叫辛迪,在九楼富通地产做文员,有时间上来找我……”
电梯门开了。
拙劣的搭讪技巧。
前世何象飞有钱有地位,身边从不缺少女人。
那些女人为了钱、地位或者其他东西,会用各种方式接近,何象飞什么招数都见过。刚才女孩那种,只能算入门级别。
律师行,热闹?别开玩笑了。
伟明律师行老板秦伟明娶了大法官严守正的独生女严少筠,靠岳父的声望和财富,才能在中环维持这家普通规模律师行。
八个月前严官去世,秦伟明的事业也开始走下坡路。
到自己遇袭为止,他已经连输五场官司。
港岛人情薄如纸,尤其不同情弱者。
打败仗的律师比垃圾都不如!
律师行的客户纷纷更换合作对象。热闹?他倒是想,也要有人肯来……
边想边走,刚想到这,陈彦祖就停住脚步。
原来辛迪没说谎,只不过她说的热闹,和自己想象中不同。
律师行门前站了十几个彪形大汉,个个凶神恶煞,一看就知道是江湖烂仔。
这个时空的港岛,也是有社团存在的。
陈彦祖出身城寨,对这些自然不陌生。
只不过中环不同于别处,大律师更是一个特殊的职业。
社团不会来中环捣乱,更不敢和大律师过不去,除非是……
“秦太太,事情已经很清楚了。你老公赌期指输了两百多点,挪了小庄先生存在律师行的钱补亏空,现在更是直接玩消失,这笔债只能由你负责。你老爸是大法官,这点钱对你来说小意思。收了钱我们马上走,保证不打搅你做生意。”
伟明律师行,已是一片狼藉。
办公桌椅翻倒一地,文件杂物丢得到处都是,如同劫案现场。
会客室内,伟明律师行老板娘,前大法官严守正独生女严少筠被一群西装大汉团团包围。
严少筠今年三十一岁,因为保养得当养尊处优,看上去也就是二十四、五的样子。
她生就美人胚子,做学徒的时候,就是圈内有名的律政佳人。有人开玩笑称她应该去当明星而不是大状。
如今的严少筠单看姿容,并不逊于当年。相反多了几分成熟女人的气质,有增无减。
但是精神状态和气场,就和身份不相匹配。
一身雪白一字肩连衣裙配黑漆高跟鞋打扮,本就和办公室环境以及大律师身份不匹配。更何况坐在大班椅上的严少筠,面无血色身体颤抖,手指不受控制地抠着桌子边缘。
所有外在表现,都相当于在额头贴上了写着“无用”字样的标签。
六七个壮汉围着她,在她办公桌对面客人位置,一个西装男正对她说个不停。
严少筠眼神迷离,根本没有聚焦在这个男人身上,说不清楚是在看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