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的宁静里,我轻轻的叹了口气。
。
裴元修一声令下,消息来得很快,第二天中午我正在喝药的时候,就有侍从回来报告。
可他们带回来的消息却是,平儿的父亲经常去办货的那个地方的人说,一年前,他们并没有见到顾七过江来办货。
平儿当时就急了:“怎么会呢?娘明明说了,爹是过来办货的呀?怎么会没见到呢?他们是不是在撒谎呀!”
我急忙伸手拉着他:“平儿,你静下来听人说。”
裴元修也一直陪在我的身边,这个时候道:“你们继续说。”
“是。”那个侍从低头道:“那些人说,虽然没有见到顾七过来,不过以前顾七过江也不一定都去找他们,因为——因为他在南岸还有一个家。”
“什么?!”
我和平儿都惊呼了起来。
还有一个家?难道说——
我顿时好像明白了什么,低头看平儿时,这孩子已经傻了,瞪大眼睛看着那个侍从,完全说不出话来,那人继续说道:“属下等已经打听清楚,那个女人就住在南街附近。只是公子没有吩咐,属下等还没过去。”
我只觉得手足冰凉,看着平儿连魂都丢了一样,轻轻的道:“平儿?”
“……”他的嘴直发抖,有些不知所措的转过头来看着我:“我……我要去看……”
“平儿……”
“我要去看,我……我要去看,我不信爹他……”
我没有说话,看着这孩子一脸仓皇无措,好像要哭出来的样子,也不忍心去拒绝,只抬起头来望着裴元修,他仍旧是平静的坐在旁边没有说话,只是见我看着他了,忍不住摇了摇头:“你又要……”
“我只陪他去看看。”我柔声恳求:“他这样过去,我不放心。”
“……”
似乎也知道,我虽然是恳求,但心里是已经决定了,也不会轻易改变,裴元修这一回没有多说什么,只转头对那侍从道:“去准备马车。”
“是,公子。”
。
不一会儿马车就已经准备,倒是我准备得慢,几个侍女过来给我梳洗,又准备衣服,又准备路上的用器,说起来应该也不远,可光是给我用的东西就有好些,我也有些不好意思,出一趟门弄得劳师动众,可平儿是跟着我过来的,我也责无旁贷。
等一切都准备好了,裴元修直接上前来,将我一把抱了起来。
“……!”
我忍着没有开口叫出来,可脸上还是露出了一丝不安的神情。
抬起头,看着他俊秀清晰的侧脸,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又仿佛这一切都是天经地义的,用薄毯小心的裹着我:“不要着凉了。”
“……嗯。”
“走吧。”
说完,便在周围人震愕不已的目光中,抱着我走了出去。
这是我第一次出这个房门。
从这个房间,也能猜出自己的居所必然不同一般,可真正出了门,才发现这里果然是别有洞天,竟是一座巨大而优美的宅邸,说是宅邸,其实规模已近一座行宫,红墙绿瓦,雕栏玉砌,虽没有皇城的宏大气势,却带着江南独有的雅致,令人心旷神怡。
只是——
出门没多久,我便看到了另一边庭院里,一个纤细的身影立在屋檐下。
虽然那天晚上的光线晦暗,我毒发起来也有些神志不清,可还是一眼就认出来,那就是那天晚上带着人在渡口堵截私船,并且差一点要了我的命的女人。
江夏王的后人,韩子桐。
远远的能分辨出是她,甚至能看出她秀致的五官和大大的眼睛里锋利的眼神,她也是个国色天香的美人,但和普通江南女子的纤细婉约不同,她生得一股英气,那眼神分明是江南的另一面,和风细雨中的刀光剑影。
当她看着我,尤其看着被裴元修紧紧抱在怀里的我时,那目光锋利得好像能在我身上狠狠的刻下几刀。
其实当初在宫里,各种各样的目光我都承受过,甚至比这更锋利的,我也见过,可不知为什么,也许是因为这里是温润而婉约的江南,看到这样的目光,反而让我有些的心悸。
就在这时,额头上一热。
是裴元修,用他的下巴摩挲了一下我的额头,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可周围到底那么多人,我顿时脸腾地红了,下意识的缩了一下,就听见他的声音在头顶响起:“闭上眼睛休息吧。”
我抬眼,对上他低下头,微微弯着的眼角。
“这段路还长,有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