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随着时间不断的被抽离,像是一卷蚕丝被拉成一根线。
只是这天的太阳始终躲在厚厚的云层中,温哥华的整个天空昏暗阴沉,人处在海上更是自我感觉到一阵渺小和惶恐,沧海茫茫,任何人环视一望无际的接天海水,都难免感到一阵窒息和无助!楚天一大早就从舱房出来躺在甲板上仰望天空,今晚就要去参加孔老头的晚宴,他心里清楚,如果替身真是凡间,那么即使知道有埋伏而准备也难全身而退,因为凡间对他们的作风太熟悉了!因此他必须把整个部署细细推敲,以其用最小代价拿下凡间,楚天手指轻点在船舷,思虑敌我双方优势,他现在有两个优势,第一就是知道孔荣国已被杀死;第二就是让凡间误认他身上带伤!而凡间的优势就是熟悉他们每个人!正因为他对帅军高层的了解,所以楚天作出的部署多少会被凡间捕捉,再加上他熟悉聂无名等人的作战手段,即使他们有备而去也容易被对方针对性阻拦,因此楚天必须全方面盘算今晚计划!叛徒啊叛徒,永远是不可忽视的利刃!楚天嘴角牵起一抹淡淡的苦笑,目击之处的乳白色晨雾正像轻烟殷切般发开,他忽然听到一阵比雾更凄迷的箫声,箫声凄迷徘徊缠绵入骨就好像怨妇的低诉,充满了诉不尽道不完的愁苦寂寞。
楚天突然凝聚目光,向声源处望去。
然后他立刻就看到一个人从甲板上,从迷雾中,慢慢地走出一个身材修长的中年人,一袭如雪白衣,他的右手捏着一支七寸左右的箫,箫却是幽黑的,黑得发亮,正如他那双深邃难透的眸子。
迷雾,如烟飘飞。
楚天腾地坐直身子望着渐行渐近的中年人,勾起一抹笑意回道:“你怎么也那么早起?这天昏地暗的也不多睡一会?吹那么哀怨的曲子,孤剑,你莫非心里有事?方便的话不妨说出来听听!”
“我不敢保证解忧,但起码可以分解点闷气!”
孤剑脸上如井水般平静,他望着楚天淡淡回道:“少帅,你还不是心事重重?否则你也不会大清早起来吹风,是否想到孔府之宴而忧心?你身为主帅,万事都不可焦虑啊,否则就容易铸错!”
楚天点点头,拍拍身边位置道:“放心!我一切自有分寸!”
孤剑当然相信楚天的心思,于是话锋偏转回到自己:“不知道为什么,我在早上莫名的感到一种危险气息,就好像我昔日遇见我的天敌一般,说不清的感觉让我心烦意乱,所以我借曲消愁!”
楚天微微吃惊,讶然出声:“你生出危险感?”
孤剑的身手究竟有多精湛,楚天不知道也未曾真正生死对战过,但他知道,孤剑绝对称得上一代武学宗师,所以他说出危险气息多少让楚天觉得惊奇,不过‘天敌’两字也让他想起孤剑的伤!莫非还真有变态人能击伤他?孤剑姿势优雅的在楚天身边坐下,他眼里闪现一抹淡淡光芒:“少帅,有件事我始终未曾向你提起过,除了大家刚开始还没建立信任感,更重要的是怕丢人,那就是我昔日在上海所受的伤!”
说到这里,孤剑望向楚天道:“不过今天是个锲机,因为心烦意乱,所以我在吹完曲子后就一切变得淡然,就像是回归尘土的落寞,忽然间就什么都不在乎了,所以我今天想说说当初的伤!”
“有些东西埋在心里,只会越埋越痛苦!”
楚天的目光凝聚成芒,孤剑受伤之谜是他始终不曾消去的疑问,只是他向来知道孤剑的性格,他想说自然会告知,否则自己过多追问就显得八卦,这一年来包括在金三角时,孤剑都未曾提起!楚天还以为他永远不会再提起,谁知,他现在竟然想开口!于是楚天保持着平静:“好!你说!”
孤剑把木箫放在腿上,语气平和的道:“屠龙虎是我昔日的朋友,也因为他而受雇于叶三笑灭将帮,毕竟高手也是需要吃饭的,我要买地买田找个女人过日子,结果因为你出手对战而败退!”
言语平淡,却有超凡脱俗之意!楚天呼出一口闷气,轻轻摇头道:“你那不是败退!是自我退让!如果你继续跟我拼战下去,输的人就是我,因为我那时只是两三成功力,根本不可能抵挡你的全力攻击,所以说你让我了!”
孤剑没有太多的情绪起伏,他缓缓笑道:“少帅过奖了!那时你连续对战三场,我却依然无法短时间内拿下你,反被你攻中身体一招,再打下去只会让我更加蒙羞,也会让我终生不得安宁!”
“孤剑的那点傲气还是存在的!”
傲气,孤剑从来不曾缺乏!稍微停缓片刻,孤剑就继续补充道:“那晚我和屠龙虎下山后就跑去酒馆喝酒,因为心情沉闷就喝了不少酒,具体多少酒就不知道了,只知道我最后有点站立不稳,是屠龙虎扶着我回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