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发白，京城一片沉闷。

虽然早上还有点晨风，但在炎热的夏季中实在微不足道，所以楚天尽管只在花园中锻炼了半个小时，却已经是满头大汗湿透了衣服，想要一头撞入新铸造的游泳池中，却被沈冰儿一把拉住道：“刚出完汗，别泡水。”

楚天一脸无奈的打消游泳念头，转而拿起毛巾擦拭着额头，随后微微眯起眼睛对视灼热的太阳，他苦笑的摇摇头：“唉，现在七月不到，京城天气就如此炎热，等真到了七月岂不是要烤人？”

沈冰儿把一杯温水递给他，轻笑着回道：“别担心，你下个月中就要去欧洲了，那边天气会比京城好点，不过你去欧洲前要把天上人间的事搞定，哦，对了，天上人间昨晚发生了场小意外。”

“地下室漏水了，死人的地方被毁得干干净净。”

楚天没有太多惊讶，他早就猜到十三姨会销毁事发现场，只是用水淹让他露出一丝赞许道：“我还以为她会拿火来烧呢，不过也是，火烧就容易让周雨轩以此为借口，让它停业整顿提高消防。”

“少帅，我们接下来干吗呢？”

沈冰儿到现在还摸不透楚天底牌，声线平缓问道：“虽然有杨清清这个证人，但她也不是亲眼目睹命案发生，抓的那几十个大汉也没有价值，他们纯粹就是豢养的打手，怎么询问都没结果。”

楚天轻叹一声，把白色毛巾丢在托盘上开口：“不急，咱们慢慢来！天上人间就是一座冰山，你意图要它一夜之间坍塌是不可能的，咱们要有点耐心，找到一个线头慢慢牵扯肯定会有收获的。”

他转身望着女人，语气平和：“冰儿，你让城哥再从抓获的大汉口中问问，实在没有东西就带回给十三姨，顺便把我昨晚砸出去的五百万拿回来，对了，你再通知周亚夫，让他带一队兄弟。”

“从现在开始严密监听天上人间所有电话。”

沈冰儿微微生出讶然：“监控它？有必要吗？”

楚天郑重的点点头，背负双手道：“有！在周龙剑的情报中，水家和连家的勾搭并不纯粹是生意合作关系，其中还蕴含着其他方面的协作，不然老狐狸派去台湾的六名精锐也不会被杀了。”

他微微抬起头，淡淡补充道：“两家深层次合作还不知道，不过，城哥昨晚在厢房里找到六个窃听器和两个针孔摄像头，这就表明天上人间四处都是眼睛、耳朵，掌握着所有客人的言行举止。”

沈冰儿轻轻点头，随后想起什么开口：“这是当年赖昌星玩过的手段，不过他是用来掌控各方权贵，莫非这天上人间也想控制高官？但水家背后已经有汪家了，他们肯定不用玩这些花样啊。”

楚天脸上闪过一丝笑意，接过话题回道：“汪家确实不用靠这手段拉拢官员，它背后的****足够给予强大支持；不过汪家不屑的东西，连家未必不是宝，你想想，天上人间就是消息聚散处。”

沈冰儿身躯一震，讶然失声：“情报网？”

楚天轻笑着点点头，伸伸懒腰回道：“天上人间是达官贵人寻欢作乐场所，谈笑之中皆有玄机，如果我是连家，我只要在每部天上人间放几名得力的助手，就可以获取天朝各地的有用信息。”

沈冰儿也是聪明之人，一点就透回应：“如果想要获取针对性信息，只要派小姐跟高官鬼混时有意发问，高官在床第之上就有可能爆出情报，如果天上人间真是连家网络，那真是太可怕了。”

“这十多年，怕是捞取了不少东西。”

楚天没有太多情绪起伏，只是漫不经心的开口：“虽然现在还没有十足证据，但我相信这是连家一大目的，而且水家出于利益也多少有份参与，没事，不急，等我掌控了证据就彻底接管它。”

沈冰儿思虑一会：“要不要告诉周部长？”

楚天毫不犹豫摆手，嘴角勾起一抹玩味：“不用了，老狐狸肯定早就查出这一点，之所以没有告诉我，是想要我不要急功近利，一点点瓦解天上人间，当然，也是保留一丝神秘感让我好奇。”

“毕竟只有好奇，我才会有动力折腾。”

“看来周龙剑还真是了解你啊。”

沈冰儿露出一丝笑意：“这老狐狸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楚天想到周龙剑也是一脸无奈，显然对这老家伙忌惮三分，但他很快作出客观评价：“老周是一个怎样的人？很简单，凡是他做出来的说出来的，让你看见的听到的，都不是他的真实意图。”

沈冰儿微微一愣：“什么意思？”

楚天笑了起来，思虑一会回道：“举一个例子，当你看见他杀掉一个人，你千万不要认为他在杀人，他很有可能是在拯救那人；老狐狸最高明之处，就是利用你的眼睛和耳朵来影响你判断。”

说到这里，楚天神情变得肃穆起来：“以前我总觉的老狐狸心狠手辣，杀人不见血，也对那个幽深的周家小院暗生畏惧，但认识他久了，心性就变了很多，我上次踏进周家小院的时候……”

“已经没有畏惧，而是一种敬重。”

楚天手指一抬，声线变得轻和：“没有朋友，没有儿女，也没有欢乐，周家小院更多是一种孤零零、烧刀子都无法消弥的荒凉，我曾以为周龙剑是为私利不择手段之徒，但那一刻我清楚……”

“无论他干什么哪怕曾经要杀我……他都是出于国家利益。”

沈冰儿轻轻点头：“我明白了。”

楚天没有再说什么，举步走入了大厅。

几乎同一个时刻，周龙剑靠在阳光摇曳的大树下，捏着一把竹叶扇子轻轻晃动，他习惯去办公室前在小院呆上半个小时，吹吹晨风，晒晒太阳，再听听那一曲高山流水，整个人都变得惬意很多。

只是刚刚听到一半，他就见到李神州站在面前，老狐狸手指一挥，李神州立刻恭敬开口：“老爷子，楚天昨晚乔装打扮去天上人间查探了，正如你所预料，他发现厢房内的窃听器和摄像头。”

老狐狸没说话，依然摇着竹扇。

李神州深呼吸一口气，继续把话说完：“楚天跟十三姨起了争执，最后还砸了五百万带走一名小姐，据调查，那小姐跟楚天有点纠葛，但双方关系纯粹泛泛之交，楚天带走她也是出于情义。”

周龙剑笑了一下：“这小子钱真多啊，一个小姐就砸五百万。”

见到老爷子笑了，李神州也轻松了不少：“可惜十三姨还是没因此警醒，不仅收下五百万还派人袭击楚天，结果全被帅军抓去堂口关押，楚天还向小姐提供了一个线索，就是场子曾死过人。”

周龙剑眼睛微微眯起，脸上闪过一丝欣慰笑意：“很好，他们懂得循序进行了，我还担心楚天来一场大风暴，直接硬扛汪家压力把天上人间撂倒在地，恩，温水煮青蛙，让他们两个慢慢搞。”

李神州笑了起来，轻轻抛出两句：“周小姐还去找了任小姐呢，准备提前占领舆论高地。”

周龙剑坐直了身子，不咸不淡的开口：“希望这次能给雨轩添加点政绩，也让清竹能在商务局安锸助手，恩，有楚天推动着这事我就心安了，神州，转移一下重点，趁着楚天不在国安……”

“把文家的那批货运出去，台湾那边等急了。”东方发白，京城一片沉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