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雨水迷茫,总理办公室灯火温暖。
房间有两个人,一老一小。
华基伟亲自把一杯茶水放在楚天面前,语速不紧不慢:“今晚事情办得还不错,保护了梅朵卓玛安全,也拿下了****二号人物藏主,不过明天早上你要出席新闻会,佐证今天事件只是个局。”
“谢谢华老。”
楚天端起茶水抿了一口,回想着整个风波的来龙去脉:“我早上差点毁了青藏山庄,还重伤数十名保镖和杜云雅,老爷子不仅不怪罪于我,还肯听我解释并给机会将功赎罪,楚天实在感激。”
“说到这件事,我要批评你!”
华基伟神情忽然变得严肃起来,盯着楚天教导开口:“在情感人,我很欣赏你为兄弟为红颜大杀四方的情义,毕竟这年头像你这样血性的人太少了,能够跟你做朋友,是你身边人最大福气。”
老人坐直身子,一字一句:“因为无论他们遭受什么险境,他们都会因你而心存希望,现在的社会,朋友之间连借钱的信任都没有,而你却能给他们倾其所有的温暖,这一点,我很敬佩你。”
“但是在理智上,我要严重批评你!”
华基伟手指在桌子上一敲,神情相当肃穆:“当你的理智无法压制你情义时,你就会犯错误,你今天能灵光一闪发现端倪,但不代表你每一次都能清醒,你想过没有,一旦你误杀梅朵卓玛、”
“后果……你能想象吗?”
说到这里,他语气又变得缓和起来道:“当然,理智和冲动并没有绝对的对错,我的意思是说,报仇只是一方面,更多要考虑的却是,这一行动的意义和后果,能够承受自然可以大杀四方。”
“如果难于抗击,那么你就必须容忍。”
楚天没有出声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做人原则,他知道华老说的对,上位者应该跟周龙剑一样以结果为导向,但是他自问很难做到这一点,生命存活并不是拿数量来衡量的。
所以他只是捧着茶杯遥望桌上的一缸金鱼,在鱼儿游动的玻璃中,楚天发现向来平和的华基伟,那一惯平易近人的圆脸,此刻竟是一抹罕见的严肃:“不要被仇恨蒙蔽你的眼睛、你的思想。”
楚天坐直身子,恭敬聆听。
华基伟眼里平静如秋水,语重心长地教导:“不要把一些人的死看成是单纯仇恨,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必然要面对正常或非正常的死亡,我想,帅军精锐在死亡那刻,也是有着这样觉悟的!”
“你潜意识里也有这种思维,不然你岂不是要为每个死者报仇?”
老人也端过自己茶杯,抿下一口后补充:“但你有没有做过这种盲目地、没有理性和胜算的报仇行为?没有!那为何落在三个朋友身上,你又失去理智呢?难道就因为相熟?这算是理由吗?”
华基伟苦口婆心地劝解道:“楚天,你现在是帅军少帅,国安局长,鸿发主事人,你要对所有人负责,你的决定,跟很多人的生死都有极大的关系,你要对他们的生命负责,所以你要慎重。”
楚天苦笑起来:“老爷子,你这帽子大了。”
华基伟放下陈旧的茶杯,思虑一会后开口:“楚天,我今晚讲一个很多年前的故事给你听,曾经有一位值得尊敬的中央要员,他带着最宠爱的大儿子在西藏任职,他这个儿子极其超卓优秀。”
在楚天愣然中,华基伟继续补充:“这名中央要员对他的这个儿子也钟爱非常,甚至他觉得儿子比他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而后者也确实能干,他亲自跟西藏各大势力谈判,反应各方民情。”
老人的声音轻柔起来,带着一丝赞许道:“中央要员也靠着儿子的信息和周旋,把当时混乱不堪的西藏梳理清楚,罕见地凸显出政府职能,也有效的压制****扩展,打造出西藏一片新局面。”
“中央因此授予他们父子勋章。”
华基伟手指一挥,脸上不经意的闪过笑容:“上阵父子兵!中央要员和他儿子的默契让中南海老头们吁嘘不已,全都向他们看齐向他们学习,可惜,天妒英才,老天总是喜欢开命运的玩笑。”
楚天皱起眉头,他感觉到一丝悲戚气息。
老人脸上果然散去笑容:“在一次藏区势力谈判时,中央要员的儿子中了暗算,被当时的藏王府高手杀死,只是,杀死他的藏王府并不知道,他们杀死的这名年轻官员就是中央大员的儿子。”
“因为,他是以政府使者身份去的。”
听到这里,楚天身躯微微僵直,同时诧异藏王府能存到现在?
华基伟脸色变得坚毅,也变得敬佩:“但让所有知情人都不解的是,那名中央大员并没采取报复,他反而采取了妥协、让步的方法,他还向藏王表示,并不怪罪藏王府把政府派出的使者杀死。”
“他仍然希望双方能够合作,一起稳定西藏的新局面。”
华基伟像是见证人一样,语气带着两分感慨道:“当时的藏王府,被这名大员的软弱和近乎屈辱的诚恳态度所感动,于是便同意了双方的合作,三年时间,双方合作无间在西藏取得良好效果。”
楚天轻轻点头,不得不承认中央要员的胸怀。
老人呼出一口长气,继续刚才的话题:“西藏政府在西藏有了威望,一统意识也开始深入人心,而藏王府也消灭了不少势力,成为对抗藏独分子和安抚西藏民众的一支力量,可谓歌舞升平。”
楚天抬头问道:“后来呢?”
华基伟靠在大沙发上,意味深长的回道:“后来?后来的故事就更加精彩了,势力坐大的藏王府藏王甚至提出,要把自己最钟爱的小女儿,嫁给中央大员的小儿子,以此来增进双方的感情。”
“那名中央大员很高兴的同意了。”
说到这里,老人忽然多了一分杀气:“就在婚礼的当晚,那名中央大员调集了精锐力量,还收买了藏王的远房侄子,开始了隐忍三年之久的复仇,在出奇不意的打击下,藏王府被连根拔起。”
楚天微微一愣,嘴角止不住牵动。
没有停顿,华基伟把后面的事一口气说完:“藏王全家二百七十多口人,全部被斩杀干净,其中包括那名刚入洞房的新娘!而藏王位置也被其远房侄子所代替,也就是现在的藏王府主事人。”
“西藏自此之后,开始了绝对风平浪静的十年。”
该死的已经死了,势力坐大的也死了,自然风平浪静。
华基伟脸上闪过一丝笑意,大手一挥喊道:“当时那名中央大员说了这样一句:复仇,是一盘放冷了再吃,会觉得更加美味的菜肴!既然选择了大浪淘沙的游戏,那就应该以大局利益为重。”
他手指落在桌上:“如果中央大员在儿子被杀时就报复,虽然可以一时之快让藏王府毁灭出口恶气,但整个西藏就会因此大乱,****也会因此赢得大片人心,中央要员的苦心经营也会毁掉。”
最后,华基伟抬起头,直视楚天问道:“楚天,这大员懦弱吗?是缩头乌龟吗?”
楚天轻叹一声:“不是,他是真正的王者。”
“你知道他是谁吗?”
在楚天沉默时,华老一字一句:“苏家,苏老爷子,苏胜天!”外面雨水迷茫,总理办公室灯火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