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丘雪怔了怔,旋即轻声道:“我知道他会来的。”
说话时,她依旧在缝补那只靴子,动作细腻流畅,并未受到什么影响,恰如她此刻的心境那般平静。
见到左丘雪这般反应,左丘空也是怔了怔,旋即他就笑着叹息道,“表弟很了不起,像小姑你一样了不起,连我也没想到,他能够在短短时间内就进入道皇学院,还获得了新生第一名的无上荣耀。”
说到这,他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左丘雪,却见对方神色平静如旧,竟是没有泛起一丝的涟漪波动。
这让他眉头不由一皱,道:“难道小姑不关心他么?”
这一次,左丘雪终于放下了手中动作,抬起头,拢了拢额前黑发,笑道:“他是我左丘雪的儿子,自然了不起,这有什么奇怪?”
听着这样的回答,看着左丘雪那波澜不惊的平静笑容,左丘空心头没来由升起一丝挫败的感觉。
旋即,他就恢复冷静,爽朗笑道:“不错,他身上毕竟流淌了左丘氏的血脉,表现如此优异也正常。”
“你别忘了,他姓陈,他是我和陈灵钧的儿子,和你左丘氏可没有任何干系。他从修行之初,到如今来到仙界,可没有吃你们左丘氏一粒米,也没有拿你们左丘氏一件东西,又跟你们有什么关系呢?”
左丘雪轻笑摇头,哪怕是纠正对方的错误,也是一种云淡风轻的口吻。
这让左丘空眉头一皱,面庞上的笑意顿时被冲散,变得平静,道:“无论如何,在我们左丘氏看来,他终究不应该降生在世上。”
顿了顿,他声音中已是带上一抹决然,“我这次前来,一方面是想把这个喜讯和小姑你分享,另一方面也是想告诉您,下一次我再来,只怕就是和您分享一个坏消息了。”
左丘雪沉默,彻底停下了手中动作,抬起头,望着左丘空的脸庞,轻叹道:“孩子,你还是太年轻了,其实……你这次本不应该来的。”
“哦?为什么,还请小姑赐教。”左丘空眉毛皱得愈发厉害,极为不喜被左丘雪如此称呼。
“很简单,你的到来,让我大概推测出三件事情,一,让我不仅知道汐儿还活着,并且活得还很不错。”
“二,他如今在仙界的表现,明显带给你不少烦恼,或者说挫败,这应该是因为你针对他的行动连连失败所导致的。”
“三,你跑来找我,自然不会是专程来夸赞你表弟的,大概也是想让我得之这一切,然后再以此事惊扰到我的心境,我越是表现得慌乱,你越是高兴,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汐儿知道我的处境是多凄惨,多令人绝望。”
左丘雪轻描淡写徐徐说道,光洁的眉宇间闪烁着智慧的光泽。
说到这,她看着左丘空,说道:“我猜测,你身上或许会带上幻蜃玉简一类的宝物,早已把你和我之间见面的一切都纪录了下来,这么做,想必也是为了对付汐儿时,能够要挟于他,对不对?”
听着这有条不紊的分析,左丘空神色不动,拢在袖中的右手却是悄然紧握,心头更是有着一丝悚然一闪即逝。
“怪不得,父亲常说小姑是个绝世天骄,智慧如海,什么事情都瞒不过您的法眼。”
许久之后,左丘空突然开口感慨起来。
“空儿,不要再掩饰自己的情绪了,只是被我揭穿心思而已,可没有什么值得生气的,更何况,我可是看着你长大的,论及虚伪,你还是远远不如你父亲,起码他可以骗过当年的我,而你,却还差了一些火候。”
左丘雪轻轻笑了笑,一副长辈指点晚辈的口吻。
左丘空怔怔看着左丘雪,突然有一种立马走人的冲动,因为他很担心自己再多说一个字,就会被对方看穿自己所有的心思。
这种感觉令他极为难受,并非是实力上的角逐,而是一种人情、智慧、城府之间的较量。
显然,他自打开口到现在,一直处于一种被动的处境中。
“小姑,你不担心我这次前来是专门杀你的?”
突然,左丘空抬头,目光直视着左丘雪,神色平静,显得极为认真和严肃,让人不敢置信他是在开玩笑。
对于此,左丘雪的神情终于变了,不过却不是惊慌和不安,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同情和怜悯。
“年轻不可怕,可怕的是年轻还不愿承认。”
左丘雪叹了口气:“光凭这一句话,就暴露出你根本不清楚杀了我会产生怎样的后果,正因为不知道,所以你才不敢动手。”
“孩子你记住,要杀一个你无法确定会产生什么后果的对手时,最好先打听清楚消息再来,否则一开口,就显得特别幼稚。”
说到这,她收回目光,重新拿起骨针,重新开始缝补那一只黑色长靴,口中却是徐徐说道:“总之,你还是太年轻,若是想执掌左丘氏,单凭你现在这点能耐,只怕也会和当年的我一样,被他人篡位谋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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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这是一场很重要的谈话,明天上午10点,12点分别会有一章更新,下午和晚上得更新等到时候再宣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