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沅突然想到了一个致命的问题:
赵构死了,本可以归结为伤和毒的反复而死。
但是如果伺候他的妃嫔也死了,谁还相信他是自然死亡?
那这天衣无缝的计划,也就彻底失败了。
那时,他能否逃过一次次的对所有御龙直人员的排查?
可是不杀她……
赵构的真正死因也一样会暴露,他还是会受到重重排查。
杀之不可,不杀也不可……
杨沅突然把扼住刘婉容咽喉的手,移到了她的嘴巴上,再把她往前一推。
刘婉容站立不稳,一下子扶住了蟠龙的殿柱。
杨沅从未见过刘婉容的模样,根本不知道眼前这女人就是刘商秋的六姐。
不过,即便知道又如何,他此时依旧别无选择。
“你不要说话,我可以不杀你!”杨沅贴着刘婉容的耳朵,低声地说。
他足够小心了,甚至还故意变了声线。
但是,他不知道,他手腕上的一道疤,已经跃入刘婉容的眼帘。
疤痕不大,白色的小月牙儿状。
但是,当初在香积寺门前,他力扳车辕,止住刘婉容所乘马车时,差点儿被甩飞出去的刘婉容,清楚地看到了他腕上的这道疤。
毕竟,当时就是这只手扳住了车辕,止住了惊马。
是……他?二郎!
这个念头闪过心头时,杨沅变换了声线的声音,已经在她耳边响起。
可即便他故意变了声线,听在已经先入为主的刘婉容耳中,还是立刻断定:是他,就是他!
被捂住了嘴巴的刘婉容,忽然觉得腰肢一紧,然后就扶着殿柱,被人摆出了一个叫她很羞耻的动作。
然后,便是裙儿被人一撩……
他要干什么?
刘婉容惊慌起来,但是……接下来她并没有等到那叫她羞愤的一幕。
杨沅又不是一只小泰迪,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说有反应就有反应?
刘婉容又被人拉起来,变成了和那个蒙面人面对面。
蒙面人的眼睛里,流露着一抹无奈,这让他显得不是那么可怕了。
蒙面人依旧捂着她的嘴巴,另一只手却握住了她的皓腕,把她的手移向了自己。
一道电光闪过,电光里,那双眼睛,告诉了刘婉容,此时她该做些什么。
……
不知道什么时候,刘婉容忽然发觉她可以发出声音了。
但是她马上下意识地闭紧了嘴巴,虽然她的嘴巴本来就被大手紧紧地捂着。
她连鼻子里的哼声都尽力忍住了。
这真的好难忍,身后的男人比殿外的风雨还要猛烈,她从来没有承受过这么狂猛的力量。
终于,那个男人扯住她一条手臂的手放开了。
刘婉容立即萎顿在地,大口地喘息着。
她感觉自己要死了,如果再挺一会儿,她真的要死了。
过了片刻,她的呼吸渐渐喘匀了一些。
但她依旧鸭子坐的坐在地上,头也不敢回。
那个男人又靠近了她的耳朵,刘婉容轻颤了一下娇躯,没敢回头,也没有躲闪。
那个强大而可怕的男人,在她耳边轻声地道:“官家死了,他是因为前几天在香积寺遇刺,伤和毒的发作而死,御医也查不出别的原因。”
这一次,杨沅忘了变换声线,刘婉容听着他的声音,不期然地想起了杨沅的模样。
身后这个男人,果然是他!
一时间,刘婉容心中涌起一抹异样的感觉,那是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反正,与仇恨和愤怒,没有半点干系。
杨沅的声音依旧在她耳畔低语:“所以,你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吗?”
刘婉容咬着嘴唇沉默了片刻,轻轻点了点头。
杨沅道:“很好。如果你说出去,而我被他们抓回来。我就会招供,我在官家的寝宫里,把你……”
刘婉容脸上刚刚消褪的红晕,腾地一下又布满了脸颊。
杨沅道:“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皇家会查清楚的,对不对?”
刘婉容抿着嘴唇,沉默片刻,又点了点头。
杨沅满意地道:“很好,那么今夜这个秘密,就让它永远成为秘密吧,那样的话,你好,我也好。”
刘婉容感觉到,身后男人的气息在悄悄离开。
她依旧没敢回头,又过了片刻,她才轻轻转过头去。
没人,那个男人已经消失了。
就仿佛他从未出现过。
呸!他怎么可能从未粗现!
他那么粗鲁,人家现在还……
刘婉容咬了咬唇,眸光潋滟着,用了一盏茶的功夫,才让自己彻底平静下来。
然后她简单地做了一些善后。
接着,她走到御榻前,虽然心里害怕,还是壮着胆子凑近了去。
她要看看,是不是如杨沅说的那样。
刘婉容仔仔细细地看了看,确实看不出丝毫异样。
于是,她退了两步,然后猛一转身,匆匆跑到寝殿门口,“砰”地一声拉开了门。
风“呼”地一声涌入,把她的裙袂都扬了起来。
刘婉容大声惊叫道:“快!快传御医,官家不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