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行数里地,操行之看到了路边等候的人。
瘦高个子,一身永远不变的灰布长袍,温和的笑容,腰间松松垮垮插着一把外鞘已经非常陈旧的长剑。
仁义剑客墨天问。
果然不出所料,操行之故意没有在离开长安时通知在青云堡做客的墨天问,就是想看看他会不会及时出现。
事实是他在第一时间就出现了,这说明墨天问一直在关注着自己这边的动静,结合前面巧合的相逢,操行之已经肯定,墨天问这次来陕西,目的就是为了暗中保护自己,或者也可以说,保护魏不同。
操行之的目光锐利,很远就现了墨天问,而魏不同的眼力就差远了,一直到了近前,才现在路边等候的魏不同。
这还是因为墨天问的个子实在太扎眼,又瘦又高,像一根高高的竹竿挺立在光秃秃的路边。
魏不同和墨天问认识,不过这就让他更感忐忑,像墨天问这样在同心盟是元老级别在江湖上也可以算得上绝顶的人物出现在这里,很明显同心盟这次为了迎接自己,称得上大动干戈,让魏不同又是感动又有些不安。
魏不同急忙下马,拱手道:“魏某怎堪惊动墨大侠亲自迎接,真是愧煞!”
墨天问笑了笑,抱拳道:“在下正好有事来长安,顺道便和你们一起回江南,魏大师不要太客气!”
说这句话的时候,墨天问看了一眼操行之,目光饱含深意,他的话也不算客套,这次前来的目的虽然有魏不同的原因,不过主要不是因为他,如果这次出任务的不是操行之,墨天问不一定会来。
不过这些话,他不会讲出来。
寒暄了几句,三人重新上路,不过这时天色已晚,又行了几里,便在前面的小镇投宿休息。
墨天问依然很节俭,只开了两间房,一间让魏不同住,一间他和操行之合住。
晚饭后,魏不同不想早睡,来到二人房间聊天,过来时,只见操行之正在用白布擦拭宝剑,而墨天问拿着一把陈旧的笛子抚弄着。
魏不同笑道:“原来墨大侠还懂音律,不知魏某可否有幸倾听一下墨大侠的仙笛之音。”
墨天问脸上闪过一丝黯然的神情,淡淡道:“在下是个粗人,只懂舞刀弄剑,对于音律逸雅之事一向不通,倒让大师失望了。至于此笛,乃是逆子遗物,留在身边做个念想罢了。”
此话一出,魏不同便觉得老脸红,很感惭愧,连一直认真擦拭流风剑的操行之也有点动容,只因墨天问当年的惨事,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墨天问仁义过人,江湖中受过他恩惠的不知多少,但同时,此人又是嫉恶如仇的性格,武林中有云:一把仁义剑斩尽天下不仁不义之人。墨天问这把仁义剑斩过的最让他痛心的人,就是他的儿子墨平。
多年前他的独子在江湖上和人争风吃醋,一怒下将对方三人失手杀死,仁义剑客得知消息后,亲自追杀三百里把自己儿子的脑袋砍下给对方赔礼道歉,而对方不过是一个没多少人听过的三流门派的弟子。
这件人伦惨剧,当年曾震惊江湖,无数人为之叹息,但又不得不佩服墨天问的胸怀和正义。
想不到这个笛子竟是墨平遗物,怪不得他总是随身带着,时时拿出来抚摸缅怀,丁鹏虽是一个心肠很硬的人,此刻也不禁有些佩服和动容。
这样的人,已经不能说江湖少有,恐怕找遍此刻的整个武林,都找不到第二个了。
魏不同老脸涨红,吭吭哧哧了半天,才说出一句话:“老……夫惭愧,害得墨大侠勾起心中痛事,实在是不知……不知如何是好,还请墨大侠不要太过悲痛……”
墨天问笑了笑,无所谓道:“大师言重了,不肖逆子死去多年,在下心中已经慢慢淡忘,惭愧的是在在下确实不通音律,否则长夜漫漫,也能为大师一解烦闷。”
魏不同不好意思地连连拱手,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操行之忽然道:“时间不早,明日还要赶路,不如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