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鹏一行在路边茶肆打尖,这时候他们离开宝鸡城已有上百里路。
速度说不上快,也绝不慢,因为诸事已了,丁鹏不准备在行程上多耽搁,如果不是带着姬凤几个拖油瓶,他们的速度还可以更快一点。
张巧儿仔细地清洗了一只茶碗,然后倒上滚热的茶水,双手端着恭敬地放在丁鹏面前。
“师父,请用茶。”
丁鹏看着乖巧的女孩,满意地点点头,说道:“巧儿,你们也累了,坐着稍事歇息,待喝碗茶水,吃些点心再上路。”
张巧儿嗯了一声,恭敬地坐到下首,自用茶水。
茶肆不大,有五六张桌子,丁鹏一行占了两桌,还有一桌坐着两人,都是穿黄色长服,挽高髻的汉子,俱三十上下,左边一人,脸色土黄,似患大病,但神色十分温文儒雅,右边一人,一脸勇悍之色。两人背负长剑,应该也是江湖中人。
那两人并不交谈,而丁鹏这边,他此前也反复交代过一路上少说话,谨慎说话,免惹是非,因此大家只是默默喝茶,店中一片安静。
戴着黑色面纱的姬凤,安静地坐着,她倒是想说话,但是穴道被点,别说讲话,就是身体都无法动弹,连喝水都是旁边的丫鬟环儿侍候着。
过了片刻,寂静终于被外来者打破,茶肆帘布被掀起,一个人走了进来。
这个人同样穿着黄色长服,温文儒雅,三络长须,飘动不已,身后背着一把精致漂亮的宝剑。
之所以称为“宝剑”,是因为这把剑从外观看就非常宝贵,浅白色真皮剑鞘,剑鞘上镶嵌着许多小颗粒宝石珍珠,剑柄纯黄色闪着金属的光泽,不像是黄铜,倒像是真金铸造。
总之,这是一柄非常骚包非常拉风的宝剑。
这人一进店,那桌两名剑客立刻站立起来,恭声道:“林师叔,您终于赶来了。”
姓林的剑客看年纪并不比两个剑客大,但辈分却高,架子也大,淡淡嗯了一声,便大马金刀就坐。
等他入座,两个剑客才恭敬地坐了下来。
林师叔生性高调,并不避讳外人,大声问道:“这里离宝鸡城还有多远?”他一直在门派苦修剑法,很少外出,因此并不熟悉宝鸡这样的小地方。
那两名剑客却是久走江湖之人,土黄脸剑客当即答道:“回林师叔,咱们已将进入宝鸡地界,大概再有不足百里便可看到宝鸡城。”
林师叔点点头:“等你们喝完茶,立刻上路,天黑前我要赶到宝鸡城。”
勇悍脸剑客比较活跃,开玩笑道:“林师叔是不是担心那操行之听到您老要来的消息,吓得屁滚尿流立即逃遁呢?”
听到操行之的名字,丁鹏心中一动,凝神静听。
林师叔哼了一声,沉声道:“前些日子本师叔正在闭关,无法与外界接触,竟任由那同心盟小辈在长安城兴风作浪,不知道姬神霄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勇悍脸剑客道:“师叔说的对!对于此事,大家心中实在不甘,姬师兄不仅让人家将魏神医轻松带走,还要到城门恭送,这事我们一些师兄弟私下议论纷纷,很是不服,无奈掌门偏听姬师兄之言,大家也只能寄希望林师叔出关为本派主持公道……”
土黄脸剑客比较保守,听师弟说话有点出格,咳嗽一声打断他道:“掌门有掌门的安排,姬师兄有姬师兄的考虑,这事不须多提了,只要这次林师叔能狠狠教训一下那个狂妄的操行之,咱们长安剑派被同心盟损伤的面子自然是能挽回的。”
勇悍脸剑客大声道:“吗个巴子的,姓操的混蛋欺人太甚,竟敢在我长安剑派的地盘上撒野,这无异于当众打咱们的脸。林师叔,这次你出关,大家就有了主心骨,请你一定要好好给姓操的一个教训,最好是将他擒拿回本派,让这个小辈知道我长安剑派不是好惹的。”
“哈哈,好大的威风。长安剑派真是吓死人。”
一个突然的声音响起,勇悍脸剑客拍了一下桌子,向丁鹏怒视:“吗了个巴子,你什么意思?”
这个突然的声音正是丁鹏所发,操行之是他的分身,在丁鹏的心中已将操行之视为自己,对面这个鞋拔子脸一口一个混蛋小辈,实在让他听着刺耳,不禁嘲讽出声。
当然,丁鹏的用意不仅在此,这三个长安剑派的剑客很明显目标在操行之身上,如今操行之和墨天问在宝鸡正与四海帮争斗,丁鹏担心这三人的加入会导致事态更加失控,因此想要称量一番这三人的实力,提前试探一番。
于是,丁鹏没有丝毫示弱,冷言冷语道:“不好意思,你们聒噪的声音实在太大,本座这边有女眷,还有幼儿,实在无法忍受,希望你们能马上闭嘴!”
这话一说,长安剑派三人顿时全都生气起来,连脾气最好的土黄脸剑客也感觉丁鹏明显是在挑衅,林师叔转过身来,锐利的目光看向丁鹏,沉声道:“阁下何人,报个万儿,林某也好称量称量阁下够不够资格。”
丁鹏哈哈大笑:“无名之辈,不足称道,不过在下久仰长安剑派大名,今日一见,无甚请求,只希望领教一下贵派精湛的剑法。”
林师叔晒然一笑,在他想来,这又是一个想要通过打败长安剑客来博取声誉的江湖新人,这样的人每年不知多少,长安剑派贵为天下第一剑派,以击败长安剑派为登天台阶,这当然是一个捷径,但是又有几人能够如愿?
林师叔哼了一声,不屑道:“路坤,你去把这个蠢货打发掉。”
勇悍脸剑客答应一声,大步走到丁鹏桌前,伸掌一拍,便要将桌上茶水震起,好好地奚落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一番。
路坤伸掌拍下,力道还未爆发,一只如玉般的手掌横空而来,轻轻地按在他手背。
这一下用得恰到其时,路坤只觉手掌先是一麻,劲力全消,不要说震翻茶水,连响动都没发出一声,就仿佛他轻柔地将自己的手搁在桌上,然后对方再将手放在他手背上,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两人之间存在什么基情。
路坤先是一惊,想要撤手,忽然那只盖在他手上的手掌瞬间变得重逾千斤,他凝聚内力,猛力一抽,那只手忽然又变得轻若鸿毛,路坤使力过猛,顿时身形向后栽倒,对方却还不罢休,只听丁鹏呵呵笑道:“想喝茶吗,给你就是。”
说着,他袍袖一挥,桌上满满一碗茶连着茶碗顿时飞起,不偏不倚地扣在路坤脸上,幸好茶水已冷,要是刚煮沸的热茶,这一下就能让路坤破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