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海看着江面上的人,心中带着几分惊疑。
因为他知道,这一片江已经被封锁了,因为自己这边,三梁一起拒绝平海帮定下的税数,所以九里弯这里被封锁。
至少三梁的任何一个人出江都会被拦截,甚至可能会死。
平海帮有言,七天之内不交上来足额的税金,他们便会驱水怪来食灵角。
平海帮善役水怪,可掠食两岸养殖于水中的各类灵鱼、植澡。
同时也是平海帮对敌的重要帮手。
这两天,三梁之中,没有人敢派人出江,因为那水怪若只有一只倒也罢了,却偏偏会成群的出现,即使是他们也修水法,却依然难抵挡水中的水怪。
站在那屋顶观江台上看着江面的梁海,看到江面有人来,心中惊疑,却又觉得江上乘绿舟而下的人似乎有些熟悉。
就在这时,那水下大浪冲翻而起,一张巨口出现在浪下,朝着那绿舟吞咬而去,这骤然之间的事,梁海这样远观的人心都似停了一下。
然而那绿舟上的人,却像是早有准备,身上有金光泛生,却如风一样的飘起,刚好避开了水下的突袭,同时看到他的手朝下方一抓,那冲出水面,正朝着水中落下巨大怪鱼竟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抓摄住了。
远远看到,人与那带出来的浪都摄在虚空,不能再回落江面。
梁海这时才认出来,那水怪是平海帮之中,核心弟子才会拥有的平江水怪,培育方式只有平海帮的核心成员才知道,而且培育出来的平江水怪也都会有差异,各种各样奇奇怪怪。
据说,曾有传说中的大人物,以此水怪炼成了身外化身。
而此时,那水怪被那个乘绿舟之人反手摄拿住了。
还不等他想明白,只见那水怪的身上陡然涌出火焰,那火焰像是从内里烧出来的,火焰烧出来,水怪像是还没有死,仍然在扭动挣扎着,但是很快便不再动弹了,虽未烧成灰却已经成了漆黑一片,掉入了水中。
远处江心处,那一条大船上,白衣青年突然往后倒去,浑身颤抖着。
他旁边的女子大急。
“师兄,师兄,你怎么了,师兄,师兄……”
甲板上的师兄不动,不能回答,她立即大声的说道:“回帮内,快。”
“是!”有帮众大声的应着。
……
在梁海的眼中,那个在空中的人转身踏步虚空,仿佛踩着江面上回旋的江风,如大鸟一样,朝着江岸边上而来,对方越来越近时,他终于看清楚了对方的长相,
那是?
赵道长!
儿子在天都山下院的师兄。
他清楚的记得有一次,自己儿子回家时,带过这位赵负云师兄回来,每年回来的时候,也都少不了讲他在山中故事,而故事之中难免有他的师兄赵负云。
对于这位赵道长,自己的儿子很推崇。
他以为自己的儿子死了之后,一切的联系都将断去,却不曾想今日居然又见到。
关于自己儿子的记忆不由的又涌上了他的心头。
赵负云没有去落到别人的屋顶观江台上去,而是落在那木架渡口。他看着屋顶的人,又看着这岸边不少如临大敌的人,行了一個道礼,说道:“贫道天都山赵负云,见过诸位。”
说完,他又对着屋顶观江上的梁海,再行一礼,说道:“见过海叔。”
当年他来九里弯梁家之时,是梁道子同门的身份,当时便称海叔,现在梁道子不在,他依然这样称呼。
梁海心潮起伏,从屋顶纵跃而下,看着赵负云,说道:“真是赵道长。”
他说完这句话,心中一下子涌出很多话的话,却到嘴边之后却又不知怎么说,只得深深的行了一个礼,说道:“赵道长,安好。”
“海叔,福寿!”赵负云再行了一礼。
他看着梁海的面容,若不是他脸上的风霜,只看轮廓的话,可以看出,梁道子与他长的很像。
梁海却朝后喊了一声:“备酒,设宴。”
那些还愣在原地梁家人轰然应诺,立即去准备。
而赵负云则是被梁海引入他们的大客堂之中。
那客堂名叫‘无风堂’,两边有对联。
“无灾无难,福气延!”
“有幸有乐,德风正!”
当年他站在这门前时,与梁道子一起读了一遍,当时梁道子告诉他他们祖上,刚分家之时在这里建堂屋时书写的。
这么多年来,人早已经逝去,而他留下的话,和那一份期待与嘱托仍然在这里。
而当时梁道子的话仍在耳边,可是人却已经死了多年。
他一步步的走上台阶,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旁边一个小男孩一脸好奇的看着他。
入了堂屋之后,分宾主而坐,梁海夸赞着赵负云的道法高深,一时之间,梁海说了不少话,却似在避免谈梁道子的事情。
这时从里屋有一个妇人也坐在旁边,她是梁道子的母亲,坐了一会儿之后,似总有话说,却又被梁海以眼神制止住了,但在一番沉默之后,她终于忍不住的问道。
“赵道长,老妇有句话不知当不当问。”妇人说道。
“婶婶请讲。”赵负云心中其实已经有数。
“我儿,道子,他究竟是怎么死的。”妇人问完,那梁海也是灼灼的看着赵负云。
同时,屋中还有其他的人,也都停下了动作。
他们其实一直都不知道梁道子究竟是怎么死的,只有消息传来,说是梁道子死了,他们连尸体都没有见,也没有人跟他们说原因。
赵负云沉吟了一下,问道:“是谁把这个消息传回来的?”
“是一位游历此处的下院弟子,他名叫杨柳青,听说,好像与道子在下院之中相交甚好。”梁海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