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负云顺着他的目光,朝着外面看去。
因为外面泥土砌成的照壁挡住了风,所以没有风直冲屋子里来。
不过,他却能够听到风吹过屋檐时发出呜呜的声音。
不知何时,已经起风了。
“先吃,吃肉,吃酒……”
老枪头拿起刀便开始割入肉,赵负云也有这样的小割肉刀,虽然他少有烤肉吃,但是却也备了一些日常行走山野用得到的小工具。
他伸手入怀中,怀里还有宝囊,这个宝囊之中专门放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他也割了一块表层的肉,吃起来,确实香。
老枪头吃出声音来,又不时喝酒,发出赞叹声,像是许久没有吃过一样,甚至赵负云觉得他吃的有点像是野兽。
“老枪头。”
外面突然传来喊声,一开始不是很清楚,但是很快,那喊声却变得极为清楚了,像是老枪头的某个朋友,在没有听到老枪头的回答之后,对方有些发怒了。
“老枪头,我知道你在里面,你出来。”
赵负云看着老枪头,老枪头只是割着肉吃,耳朵像是被驴毛塞住了,仿佛什么也没有听到。
一口肉一口酒,一大口酒一大口肉。
吃得额头都在冒汗。
“出来,老枪头,你害死了我们兄弟,难道以为躲着就能够逃得了吗?你做的事,骗得过世人的眼睛,骗不过自己的内心。”
赵负云耳中听着这些声音,他不知道这些是幻觉,还是真有什么东西在喊,他看着老枪头的额头那细密的汗,可是他却依然大口的吃肉,大口的喝酒,吃的忘记了旁边还有一个人。
赵负云感觉到了一丝的不对劲,于是,突然伸手在那火坑的火光里一抓,一抓火便被他抓在了手中,朝着土屋外一扔。
一個大火球在穿过门,在将要撞上那土院里照壁之时,竟是拐了一个弯,向上空窜起,在窜起的那一刹那,火焰拉长变大,长出四脚和一颗巨大的虎头。
呼啸一声,那火竟是幻化为一只斑斓猛虎,扑向了黑暗之中。
如墨的黑暗在火焰幻化的斑斓猛虎扑冲之下,竟是快速的散开,黑暗散开,然后露出一个人来。
那人竟是一具干尸,干尸的身上还有挂着衣服。
那火光照着对方的一双眼睛,居然是湿的,并且有着一种诡异的润泽。
赵负云通过驱御这一团火焰,并顺着这火焰里的意志,化生出火焰虎来,同时他的一点法念寄托于其中,看到了那诡异的干尸。
法念一动,驱使着火焰火扑了过去。
那干尸的双眼里有诡异的光韵闪动着,注视着火焰虎,火焰虎的火焰居然有快速的消融,但是在消融到了半颗头时,火焰虎已经扑在它的身上,干尸的身体如黑灰的沙子一样,瞬间崩散。
只有余一对眼珠子落在地上,并且快速的滚动着。
眼珠子朝着黑暗的深处滚去,而那一只火焰虎本还想要追逐,但是黑暗里有风吹来,吹得火焰快速消去,它发出一阵吼声,吼声之中似有着除恶未尽的不甘。
那种寻仇似的呼喊立即消失了,而老枪头的终于停下了喝酒吃肉,只见他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将嘴里的肉咽下去,又再喝了一提酒,这才大喘了一口气,打了一个饱嗝,然后带着几分感叹的说道:“老黑就是这么的诡异,他能够捕捉到你心中的恐惧。”
赵负云想问,这恐怕不是恐惧,而是心中的亏心事吧。
但是这个话只是在心中转了一圈又咽了回去,毕竟不好这么说。
“我们恐惧什么?每一个人都不一样,有人恐惧鬼怪,有人则是恐惧故人回来找自己。”
“我们不怕鬼怪,不怕妖魔,我只怕以前的朋友来找我,因为我没有和他们一起死,因为我与他们结拜的时候说过,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他们死了,你没有死?”赵负云问道。
“是的,我没有死,所以他们一次一次的来找我。”老枪头脸上露出一丝的痛苦。
赵负云一时之间也不好说什么,结拜之时,斩鸡头,喝黄酒,对苍天与厚土说了这些话,而最终无法做到,那自己受到心灵的谴责,而被这极夜天映照了出来,那这又怎么好说什么呢?
“唉!”老枪头重重的叹息一声。
赵负云知道,他不是修为上打不过,而是不敢面对那个质问,所以就躲在这屋里守着火,当然,这种情况下,也不排除他可能打不过。
两人一时之间没有话说了。
“伱是天都山高修,也不会在意这里的天色,那我就不留你了。”老枪头这是送客的意思了,赵负云也没有要在这里过夜的意思。
最后向他打听了天都山紫府修士所在的那一个关隘,老枪头告诉他大约往西四十余里。
赵负云出了这个小土屋,然后往西而去,他想先去那里看看。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已经没有黑白之分,天地一片漆黑,但是这里有一条火焰光芒在天地之间画出来的虚线。
他顺着这一条虚线走,往西边走。
路过一座座小土屋,有些大有些小,有些小土屋在赵负云看来就像是一个茅房,有些则是修的挺好,像是一个土堡,里面也住着不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