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沈元希穿过重山,来到一片碧蓝大海面前时,邵珩终于摆脱了黄沙漫天,来到这片充斥着煞气的古战场之地。
断裂的兵戈,破损的盔甲,以及空气中弥漫着、无处不在的杀气,都昭示着这片土地上曾有过无比惨烈的厮杀。
邵珩看见此景,反倒长长松了口气。
再继续在那茫茫沙漠中走下去,邵珩觉得怕是要控制不住自己心境的澄明了。
好在果然如他所料,虽然运气差了点绕了些原路,但只要找准某个方向一直走,总能离开沙漠地带。
一踏入此间,就仿佛置身于血腥沙场一般,无数夹杂着金铁气息的血气如同实质般化作一团团烟雾,飘浮在上空。
邵珩脑海中闪过数个画面,皆是当初服下七生凤鸣花中所经历的种种片段,似有排山倒海的呼啸声响彻耳中,引动人心、使血沸腾。
迷楮剑鞘上紫芒一闪,邵珩忙紧守神念。
此地处处留有激战的痕迹,且年代久远,虽无仙家之力,但看这满地残兵,却别有惨烈。
兵士协心杀敌的残念仍滞留在这片战场之上,与空气中凛冽的金元灵气或结合、或碰撞,导致此地气机混乱无比。
但是,这里却与沈元希先前所在的山谷有所不同。
山谷之中兵魂虽多,但终归天地元气始终被束缚在山谷之内,与其他地方并未连成一片。
沈元希敢大胆出手,也是因为那里兵魂始终处于动态变化之中,若想离开,必须彻底消灭这些互相纠缠的兵魂,断裂他们与气机的之间的纠缠。
而邵珩所路过的地方,虽然同样是气机紊乱、元气锋烈,但牵涉地方极为广泛,却又极为巧妙地维持着某种特殊的平衡。
这平衡如镜中月、水中花一样,虚幻脆弱,随时可能崩塌。
邵珩起初只觉战场惨烈,虽时光久远,但那股混合凶煞的战意依旧滞留于此,如同鲜血尤温。
再前行几步,他才觉空中气机如同高耸于悬崖顶端的无数利剑,极细微的清风拂过,就有可能瞬间失去平衡,发生不可预料之事。
而且,地上残兵虽多,但唯有那些倒插入土的兵器较为独特。
常常临近的两柄残兵,散发着争锋相对的气息,如同主人身前那泾渭分明的敌对立场一样,这些兵器同样蕴含着各自的执念和气息,至今仇视着对方。
而这类兵器周围一丈范围内往往因气机不断交错、撕裂的缘故而寸草不生。
邵珩曾无意间踏入其中,立即如同滴水入油锅,打破了平衡,不仅触发了金色兵魂的出现,更是将这一片地方暴动的元气纷纷引来。
若非他对早年曾在气机变化上下过苦功夫,此时已被利剑般的无数气劲扎了个千疮百孔。
自此之后,邵珩一路上只能小心翼翼行事。
他本就善于分析气机流转,加上幽妙陨光指突破至第二层后,更是对天地元气、气机这等虚无缥缈之物更加清晰直观,如同比旁人多了一双不存在的眼一般。
所以,虽然此地诡谲凶煞,但目前为止并未对邵珩造成什么影响。
前方群山重重,皆是险峻高山,其上光秃秃的寸草不生,深色的岩石峭壁光滑一片,没有丝毫落脚支撑之处,唯独两两山间狭长的谷涧可容人通过。
离开那一整片平原后,邵珩感应到周围气机弱了许多,就算无意间引发某处波动,也不会导致之前那不可预料的后果。
方才在平原之上,邵珩曾隐约在天边看到一处山影,拔地而起,仿佛穿透了云天,周围有紫电游走,只远远一望,就知其中蕴藏着令人心惊胆战的气息。
只是,虽然知道了方向,但这洞天之内的禁空禁制仍在。邵珩依旧只能凭借双脚,在这曲折环绕的重山中寻找离开的出路。
忽然,背后传来几声异样的动静。
邵珩回头看去,却是不知何时方才那片平原战场之上多了两个人影,鲜红的衣袍昭示着他们出身血河魔宗。
“血河宗的人,有些麻烦。”邵珩微微皱眉。
本想趁着对方没发现自己,先行离开,然而邵珩脚下刚一动,周围忽然冒出三只金色兵灵,嘶吼着朝他扑去。
邵珩心中一凛,天机剑未出鞘,却化气成丝,“噗噗噗”三声,穿透了那三只金色虚影,瞬间秒杀干净。
但是,这般动静也引来那两名血河宗弟子的注意。
其中一人恰巧还和邵珩双眼对视了个正着。
邵珩只见那人嘴角微弯,眼中透出嗜血残忍的光芒,仿佛邵珩已成对方的盘中餐一般。
未入洞天之际,邵珩就当着神州各派的面揭开了血河宗元婴真人独孤苍的心中隐痛,落了他的颜面。
邵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自然也成了血河宗弟子的眼中钉、肉中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