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胡婆婆说了一句:“哟,这不是青丫头么?”
宁青筠垂了垂眼,冲胡婆婆和石爷爷亭亭一拜:“青筠过去不告而别,还请石爷爷、胡婆婆见谅。”
石爷爷依旧笑呵呵地抽着烟,没说话,只点了点头。
胡婆婆拉着宁青筠上下看了看,赞道:“当真也成了大姑娘了。”她见宁青筠眉宇之间常年不散的戾气已经几乎不见,愈发显得她容貌举世无双。
宁青筠抬眼一看,就见萧毓含笑看着自己,如同她们在昆仑的那无数个相依为命的日日夜夜,她也是这么笑着看着自己。
宁青筠想到自己过去所背负的仇恨随着姜怀的灰飞烟灭后化作无尽惘然,对着萧毓的笑靥,不由眼眶一红。
就在旁人匆匆寒暄的两三句话的时间里,邵珩与沈元希却迅速互相传音了几句。
这时,乌洋才从被一年轻后辈击退的打击中清醒过来,正要怒而上前,却被其兄长乌海拦住。
乌海冷冷道:“寒暄也该差不多了,诸位人也救了,为何却不离去?”
哪知话音刚落,就听一个清脆的声音振振有词道:“你们闯不进去,不也是没走?”
所有目光齐刷刷看向声音来处,冬青霎时间被这么多双眼盯着,方才的勇气不知去了何处,微一瑟缩,就往胡婆婆背后躲去。
云庭生轻咳一声,上前一步道:“石前辈、胡前辈,不知今日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我俩早就半截身子入土的人,向来不理你们外面乱七八糟的事。只是这次关系到我家先生,尔等又没大没小地惹了山主不清静,所以来问问你们打算如何了结!”胡婆婆清清冷冷地道。
云庭生微微愕然,就是其他人也面面相觑。
除了那些本就是寻仇而来或者凑热闹的散修外,万宝阁和魔门三世家,包括只来了一个金梁的血河宗,都可以说是受害者。
正常来看,他们上门至嫌疑人家中讨要一个说法,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了。
虽然其中曲曲折折,大多数人别有所图、心怀恶意,但归根结底,还是因灵玑洞天关闭之后,各家遭受神秘人截杀之事,终究是他们这些人吃了大亏。
如今在这老婆子的口里,反倒竟是来找他们兴师问罪了?
云庭生有意想与胡婆婆辩驳几句,但话到了口中,却出不了声。
他们一伙人龙蛇混杂,可不是仅仅来讨要说法的。
万宝阁有能力纠集,但擎无畏的存在、魔门世家的傲气,令朱跃明颇有些左右为难。一方面,他们想进一步扩大万宝阁的影响力;另一方面,他们也不想在事情未明之前将萧卓得罪死。
弄得朱大掌柜这次出来一改往日雷厉风行之态,反倒畏畏缩缩起来。最终的结果,倒真像是他们一群凶神恶煞的人硬闯昆仑,欺负一个不知道矮他们多少辈的小姑娘和两个快入土的老家伙。
虽然,那小姑娘没吃亏,老家伙也不仅仅是老朽,而且对方背后还有一个不知修为如何高深的高人在。
但仁厚如云庭生,还是不由有些讷然。
云庭生一时语塞,但擎无畏却不会,只听他怒极反笑道:“哈!老夫今日总算知道为何人人皆称‘狡诈如狐’了,果然百闻不如一见。”
胡婆婆眯眼一笑,没有动怒,也没有反驳。
血河宗的金梁的目光依旧冷冷粘在沈元希身上,显然是对那荡魔七式颇为关注。
此事,擎无畏说完了之后,金梁眼中一闪,忽然流露悲色道:“吾等来此,皆是因亲朋好友死得不明不白,人人皆称萧先生与此有关,我们方才万里迢迢来此。就算我们行止有碍,冒犯了贵山山主,也是心中悲痛无法抑制所致。可是萧先生分明在山中,却避而不见,如今更是倒打一耙,金梁实在……”
金梁语气沉痛,神情悲伤中又带着压抑的愤懑,恰到好处的勾起了在场之人的心中哀痛,以及再次点明了萧卓避而不见这件事。
若不是邵珩已知此人是谁,还当真要以为金梁的至亲好友死于他们口中那次纷乱的截杀之中。
“金前辈此言差矣。”邵珩缓缓上前,“萧姑娘与二位前辈,包括山主多次解释萧先生如今并不在昆仑山之中,为何金前辈言之凿凿,认为萧先生有意不见?”
“小子!你究竟是什么人?”乌洋在一旁先叫了出来。
邵珩此时容貌虽然不同,但衣饰未变,旁人只要脑子清楚,都猜到这个陌生青年就是先前出剑拦下擎无畏将萧毓带走的那个人。
加上刚才现身时,他对沈元希的那一声招呼,绝大多数人已然猜到这个青年九成九也是存微山弟子。
“晚辈邵珩,受人之托,不愿诸位莫名其妙被人利用,与萧先生结仇,特不自量力前来调解。之前如有冒犯,还请前辈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