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玉坤娇躯抑制不住得颤抖着,不是因为惧怕,而是因为怒火。
眼前这个穿着星罗宗长老服饰的青年,分明就是秦修,他手中那只晶莹剔透的虫子就是最好的证明。
面前的青年有着远比秦修耀眼的清俊容貌,但此时在罗玉坤心中却恨不得将这张脸抓花。她罗玉坤不是没有怀疑过这个人,但是没想到查来查去,以为此人尽在掌握之中,眼下却成了对方的掌中物。
一想到自己被人耍得团团转,罗玉坤就恨极了。
然而下一刻,一点寒意又在罗玉坤心底蔓延开来:“这人掩藏修为、变化容貌在她手下多年,如今更幻成独孤星的样貌在宗内大摇大摆,究竟有何意图?前天,他还拜见了宗主,莫非连亲爹都认不出他来么?还是说……独孤骥早已有杀独孤星的心?”
“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不受夺魂蛊影响?那一日,我分明看你吃下蛊丸的。伪装独孤星又有何目的?”罗玉坤终究不是寻常女子,只一瞬间就冷静了下来。
她此时仿佛一只被牵着丝线的木偶,身体保持着先前动手时的姿态,看起来有些怪异,但她质问邵珩的语气却仿佛依旧是那高高在上的罗夫人。
邵珩右臂平举朝着罗玉坤的方向,但头却微微侧着,仿佛在倾听什么。
罗玉坤面色骤然涨红,为此人对自己的轻视而恼怒,当下冷厉道:“别以为此刻我落入你手中,你就胜券在握了。就算你杀了我,你也休想走出这间屋子……”
前日她这玑星阁时就察觉到独孤星有问题,故意邀请对方来尺素阁,自然是布置了不少手段。罗玉坤本想拿下秦修,而后压服对方驱使其为自己谋求利益,所布置的手段多为禁困之用。其中杀招虽有,但没想到对方修为远胜自己,她还没手段出尽就被其所控。
但是罗玉坤相信,尺素阁耗费她历年心血所造,其中更是禁制重重,星罗宗内绝无第二人知晓。眼前的男子虽不知底细,但绝不可能知道破解之法。
是以,罗玉坤此时自认有与其同归于尽的能耐,只是她一向惜命,不到最后自然不会用此办法。
然而她话音刚落,这个样貌看起来清俊温和的男子突然转头直直看向她。那两道如电如剑的目光,仿佛是实质一般,刺在罗玉坤面上,森冷无比。
刹那间,罗玉坤仿佛面前有一座永远无法逾越的高山,压得她透不过气。这股令人发自内心的敬畏感袭遍全身,罗玉坤手脚俱软,如果不是四肢被对方气机所束缚,她当真有心想匍匐于地。
邵珩声音冰冷中带着一丝嘲意:“想来罗夫人还未认清眼前情势。”
说话间,邵珩右手手指如幻影般轻微一动,指尖气劲“哧哧”而发。罗玉坤只觉喉头一紧,右手手臂和腰间传来收紧之感,她清晰地看见自己如雪般的皓腕上渗出一串血珠,仿佛下一刻自己就会变成一地血肉,终于目中露出了几分恐惧。
“大衍通玄禁,不愧是星罗宗上代程长老的高徒,罗夫人将整间尺素阁都炼成法宝,当真是大手笔。不过以夫人如今金丹后期修为,纵然将此禁简化改善,又加入了掺有杂质的混沌天火,对付金丹期自然不在话下,但要说对付元婴修士,依旧有点大言不惭了。”邵珩淡淡地道:
“若是完整的大衍通玄禁,或是真正混沌天火在此,还能将在下挫骨扬灰或是困禁终生。如今么……就算罗夫人想同归于尽,在下也恕不奉陪。”
邵珩自觉已可凝结元婴,但他已察觉到体内真气及元神与一般金丹修士大有不同,似乎并无结婴之兆。但他此时身上手段不少,正面对付修为高深的元婴修士自然不敌,但对付罗玉坤绰绰有余。
而邵珩自己也不知道,他与昆仑神剑联系越紧密,旁人对上他便也会正面接受那神剑的压力。目前为止,昆仑神剑究竟是何等神兵,邵珩也不知晓,但绝对与太古时期的神祇有关。远古神祇所遗留的威压,就算是通天彻地的元婴修士,也需畏惧一二,更何况是罗玉坤?
也正是因为如此,不用邵珩再多说,罗玉坤已有心服软。而邵珩点名尺素阁内玄机的话,更是在罗玉坤心上压上最后一根稻草。
“你……你怎么可能知道大衍通玄禁?”罗玉坤惊骇莫名,对方甚至将她并未真正炼完此禁都说得一清二楚。
罗玉坤顿时目光有些复杂:“按我师尊说法,此禁若能完成,可诛神杀佛,虽有夸张之意,但确实是世间一等一的禁法。大衍通玄禁,是我师尊一生心血所创,集阵法与幻术于一体。我修为未到,加上师尊死前传授不全,便自行改动,侥幸寻了一缕被污染的混沌天火,虽不能和真正可焚尽一切的混沌天火相比,但也不是什么元婴修士都能破解的。你方才那样说,不过是想打击于我罢了。”
邵珩微微一哂,没有反驳。
只见罗玉坤面色变幻了一会,又道:“你既知道大衍通玄禁,想来也确实不惧于它。你不肯说你如何得知我师尊所创的大衍通玄禁也罢。我们就来谈谈其他事。你自来尺素阁后一直气定神闲,应当也是知道我今日约你是不存好心,可你还是来了。此时一切尽入你掌控,而你并未杀我,自然也不会是因为我这几年提拔重用你因而想放我一马。你想我做什么?”
话刚说完,罗玉坤就只觉全身一松,能略微动作,心中一块石头也终于落下:对方果然暂时并无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