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玉坤不是一般女子,短暂的失神后便迅速审视了当下,作出了判断。她野心勃勃,自然不甘心被人所控,可夺魂蛊入其血脉,自己暂时没有办法摒除这一隐患,她也只能咽下这口气。
邵珩当然看得出罗玉坤眼中怨意和不甘,但他并不在意,只道:“如今夫人掌幻宗,我掌棋宗,已是拥有星罗宗上下权柄。按夫人所谋,宗门大祭之后独孤骥便不可能再当宗主。夫人聪明绝顶,应当知道相比较你先前所计划对付棋宗的办法,如今你我二人联手将星罗宗纳入掌下,才是最省时省力的办法。”
罗玉坤面色微动,如眼前此人所言,他化作独孤星的样貌,如独孤骥死了,自然无人能认得出他是冒牌货。若当真二人联手,星罗宗上下尽在手中,又何须先前她那般所想繁琐复杂?
只是,她虽已想通关节,但心中却仍对自己输给了过去自己手下的一颗棋子这事耿耿于怀。
罗玉坤眼神闪烁,幽幽道:“我怎么知道,等你坐上宗主之位后不会过河拆桥,反手对付我?如今我一弱女子已生死不由自己,幻宗又本就孱弱,届时还不都任你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说着,罗玉坤眼神幽怨地投来。
邵珩不禁失笑:“夫人若算弱女子,那大概世上一半男子都也该改一改性别了。夫人实在是太看轻自己,也太看轻幻宗上下了。另外,夫人还有一点说错了,我虽然假扮独孤星,但终究不是真正的星罗宗少宗主,我也不可能装他的模样装一辈子,如何能担当宗主之位?”
“你……你的意思是?”罗玉坤眼睛一亮,心跳不可抑制地加速。
“夫人误会了,我不会坐那宗主之位,但是夫人想坐却也有些名不正言不顺。”邵珩看她神色,当即道。
“哦?”罗玉坤心里顿时不舒服,但又想不出宗门之内还有何人可以坐那个位置。
在她想来,总不会是赫特尔,也不会是从来不管事的费案,难不成还是春秋子那个老色鬼?
想到这里,罗玉坤眼神顿时狐疑了起来,要知道此时此刻,这人还没对她吐露过真实身份呢。
邵珩自然猜到罗玉坤心中定时百般疑惑,也不多解释,只道:“自然有人能名正言顺,只要夫人一力支持,未来星罗宗宗主虽然不是你,但星罗宗大长老之位必定属于你。那一位对权力之事兴趣缺缺,绝大多数时候星罗宗皆可是你罗夫人的一言堂,夫人也仅仅只是少了宗主这一个名头罢了。”
不得不说,邵珩先前对罗玉坤的判断极准。
此女惜命且识时务,对权势有深切的渴望,同时心气颇高。对罗玉坤而言,她谋划多年,最终能将独孤父子玩弄于掌上,替师尊及被独孤骥背叛的幻宗出一口恶气,能顺便夺得宗主之位,才是她所有目的。
如今邵珩抛出给予她等同于宗主的权柄地位,说罗玉坤不动心那是不可能的。
只是她心中仍有疑虑,也实在好奇。
“如此说来,你自己竟是将一切都拱手让人?”罗玉坤试探道。
“你不必试探,我自有宗么来历,不会待在星罗宗。来此只是有些事情需要查清楚而已,说起来夫人也别觉得这是一件天大好事。星罗宗身上藏着不小的担子,未来还说不定会遇到什么敌人,夫人得全力接得住。”邵珩所言,自然是星罗宗内的关于连云山脉的封印,所谓的敌人也是神州西面那不可知的怪人。
只是罗玉坤却是想左了,但她仍道:“我还不是那等肤浅之人,你既然给得了我那个位置,我自然竭尽全力做该做的事。不过,你总该告诉我你想让何人当星罗宗的宗主吧?能得你这样一个人辅佐,我也实在是好奇得很。”
“老夫的外孙女,不知入不入得了你罗丫头的法眼?”到了这个时候,宫翎才施施然出声。
罗玉坤听到这样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先是一惊,而后面色一变,不可置信地脱口道:“宗主?”
说完她就愣住了,犹疑地看向邵珩,仿佛是在向他确定一般:“宫宗主?”
邵珩笑而不语,尺素阁内一片寂静。
罗玉坤面色有些讪讪,仿佛先前只是她幻觉。
“难为你还叫我一声宗主。”宫翎喟叹着显出元神。
罗玉坤大惊失色,素手在不自觉地颤抖着:“宫……宫宗主,你竟然还活着?”
宫翎心里想:“活是活着,不过也离死不远了。”不过这话他不会对罗玉坤说,哪怕这是个当年他看着还算顺眼的小丫头。毕竟,他刚旁观了邵珩与她的所有交锋,也知道她早已不是那个和自己女儿一样天真烂漫的小姑娘了。
如今,他还需要给自己唯一血脉撑场面,若罗玉坤知道自己的真实情况,保不齐日后生出异心,对琴儿不利。
“我还活着,你很不高兴么?”宫翎呆在天幻幽珠内许久,元神看起来已没什么异样,罗玉坤一眼看去,也分辨不出什么。
她有些慌张,看了一言邵珩,仿佛明白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