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上不动声色,狼军星转首,对有些好奇的文耳善继续问道:“听闻,文大人乃是安郡人士?”
文耳善一怔,笑着说道:“大人扬名北疆,与寒人征战之时,文某刚刚离开师门,还在家乡蹉跎,不过山野之辈,后来也未有战功宣扬……估计是有人将下官之事,特意告知大人?”
狼军星大笑一声,赞叹说道:“文兄真是谦虚,听闻你之能力,可称与狄大人并肩,还算山野之辈?”
文耳善连忙说道:“狄大人是下官同门前辈,也在北疆屡立战功,可不敢望其项背。”
发觉狼军星还要夸赞,文耳善立刻转言说道:“大人还请入城,其他同僚可在翘首相迎。”
“十分抱歉,我们军情紧急,便不去打扰了。”狼军星摇头笑道,“前面赤纹军主力盘踞旭飞城,正待我等前往,你们可以随后同来,重在城下相聚。”
文耳善吃了一惊,急忙问道:“大人,竟然一日休整时间也无?”
“军贵神速,这也是狼军至今获胜法门。”狼军星说道,“你便代我向城中诸位大人告罪一声,待到希田平定,我必登门谢罪。”
言罢转身上马,传令离开。
看着他们雷厉风行的背影,何双喜与龚单相有些愣然无措。
文耳善轻声喃喃,似乎自语,又似乎在说与两人:“这,大概就是狼大人,以区区外门修士,名震中玄的信念操行吧……”
常鹰,终于站到了狼军星面前。
他仔细打量这个命中大敌,心中五味杂陈。
而狼军星初次见他,也是有些惊奇,这个别人口中,风采更超其兄常用福的男子,竟是如此年轻。
“你的信使很厉害。”出乎狼军星意料,常鹰的声音竟有些沙哑,似乎也是“败声”之象,“我很少见到这样的女子……似乎我不答应,她便有千般方法,如影附形,让我寝食难安,后悔苟活于世。”
狼军星沉默片刻,轻声说道:“即便我等之间,深仇难消,今日之约,也要好好谈上一谈。”
“为什么?”常鹰眼神波动,有些阴狠。
狼军星淡淡说道:“为了你赤纹军数万军民出路,也为了十余万,跟随你们的普通百姓。”
常鹰张了张口,却无声发出。
“之前关于你的情报,我可是叫人收集了不少。”狼军星笑笑说道,“原来之前常用福的数次征伐,都有你的身影,我军多次险些遭遇困境,大多出自你的主意……”
常鹰低沉笑笑,说道:“那又怎样?大人如今,不也活得好好。”
“看大帅如此,估计一时之间,难以放下你我之仇。”狼军星点头说道,“我只是问你一句,你们赤纹军,究竟是否会以百姓为念?”
“大人问得真是实在。”常鹰冷冷说道,“若我兄长在此,恐怕懒于回答,只会大声嘲笑你的伪善……”
狼军星眯起眼睛:“你却不同?”
“……我,”常鹰有些苦涩说道,“我比他懦弱,也没有那般坚定。”
狼军星瞧着他。后面的萧羽,也是远远望着这个青年。
“看你远道而来,诚意十足,我也实话实说。”常鹰长呼口气,缓缓说道,“我一直认为,兄长毕生大志,其实被奸人利用……他的野心太大,又被前期顺风顺水,敌我优势蒙蔽,没有看到最根本处,那空荡不稳的基础。”
他左右扫视大地,深沉说道:“想要推翻龙源,不是空喊口号,兵强马壮,便可成事——官为民生,府为民开,朝为民举,皇为民愿……”
“唯有真正立足于百姓之念,闻听百姓之声,才可讲求兴亡更替。”
常鹰再回头看向狼军星,眼神只有悲凉:“如今的赤纹,是在走一条死路。恐怕,也是早被人规划的死路。”
面上有些动容,狼军星轻叹一声,说道:“想不到,你竟是如此清醒之人。更想不到,你的目光,如此长远。”
常鹰看他片刻,才是说道:“我只是不想,懵懂无知,窝窝囊囊而死。”
“那么,你找到出路了吗?”狼军星淡淡问道。
常鹰摇头,眼神又有些凶狠:“你们狼军,逼迫我们太狠!本来兄长在我劝解下,已有动摇,却因为你们步步紧逼,他穷于应对,更增添无妄之火!哪里还有机会,去探求新的道路?”
“其人自省,其路自取。外力总归有尽,与我等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