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八章 白山大和解(2 / 2)

今天真的多了一方长桌,布于正中,但未置椅子,司空寿独自立于长桌后的正中,摘星阁已准备好灵魂契约卷轴,几位他家修士小心捧着,正慢慢在长桌上铺开。

其他早到一步抵达的各家修士已泾渭分明的分成两拨,司空寿左手边以何欢宗中行隽为首,青丹门的韩平以及幻剑门门主也都来了。

右手边自然是何欢、青丹、幻剑、楚秦联盟的敌对阵营修士,以灵木盟博林城主为首,他家重心战前就放到了最靠近白山的博林城,柴艺死后自然轮到了这位博林城主掌权。

其他便是白山剑派、厚土盟、锐金盟等三家门主与核心修士。

由于受过灵木盟等家的攻击欺压,九星坊八家素来亲近何欢、青丹、幻剑、楚秦联盟,但又不敢公然表态,于是都散落在摘星阁边缘,自成一统边闲聊边假作远眺风景。

“哈!顾掌门,来来来……”

涂脂抹粉又留着胡子的中行隽看见顾叹,立刻妖娆一笑,频频招手,“到奴家这来。”

“中行兄。”

顾叹大大方方过去加入。

“十四,许久不见,你身子骨愈发精实了。”中行隽又伸手按上熊十四的胸膛。

“老熊我就凭着这副身板,包打天下!”

北烈山当年惨状,熊十四哪会忘记,看见场中这许多敌人,新仇旧恨拥上心头,圆睁怒目爬满了血丝,把胸膛拍得通通响,“不怕中行掌门笑话,我还没打过瘾呢!再打个五十年,老子也和他们血战到底!”

“哼!”

他的大嗓门立刻引来无数噬人目光,特别是灵木盟修士,更是一副恨不得立刻冲上来把他活剥了架势。

“呸!”熊十四回啐了一口。

“哼,姓熊的!来来来!来与我一决生死,就当为今日之盛事做个襄庆的垫场如何?!”有一名灵木盟金丹见状气不过,直接开口约战。

“胡闹!”

司空寿自然不会允许,板起脸厉喝打断:“我看今天有谁敢坏规矩!”

开玩笑,上面的化神老祖想瞧见白山团结,给一万个胆子大家也不敢坏规矩,顺着司空寿的叱骂,也就不再提决斗的茬了。

“呃,顾掌门。”

不过对方也有态度不一的,厚土盟盟主就硬着头皮迂回熘达到顾叹近处,扯扯他的袖子,把他带到一边小声密语,无非还是央求帮忙从白塔城赎回他家宝贝金丹梅素素的事。

“海楚门的妙清怎么说?”

顾叹知道他家为了尽早弄回梅素素,数次派人不远万里去外海的白塔城钻营过,于是问道。

“妙清咬死不到百年刑期不肯放人,我们实在无法……”

“那我也无法。我真的愿意帮贵门这个忙,确实是妙清乃楚问师叔之妻,我在她跟前也人微言轻,实在抱歉,抱歉……”

顾叹正推脱,古熔领着离火盟诸人到了。

“古某来迟,勿怪勿怪哈!”他粗豪地抱拳,四面致意。

可两大阵营着实不待见他这个反复横跳的,还礼者十分稀疏。

燕沐云带着燕归门诸人则悄悄站到了顾叹等楚秦众人身后。

“你们的事了了?”顾叹传言问燕沐云。

“没有。”燕沐云答。

那就是仍未将古熔所求重宝缴出,反正和楚秦没多大关系,顾叹点点头,不再继续问。

古熔彷佛没意识到大家的态度,乐呵呵径直走向灵木、厚土、锐金三家修士那边。

至少对外,五行盟四家都彼此需要展现出同气连枝的亲密关系,再说古熔都快上山结婴了,另三家哪怕捏着鼻子,也要做出和他相处俱欢的样子来。

古熔没迟到,更不是最后一个到的,江南宗姜家才是。

“司空阁主恕罪,实在是家中掌门和老祖身在外海,来去请示耽误了太多时日。”

那位曾跟随前任姜明恪给楚秦借灯的金丹老修带队,看来他家也没敢让二代掌门亲来,找借口送去姜焕那了。

姜明恪意外身亡后,江南宗那位二代掌门被保护得极好,顾叹只知其姓名,相貌修为谱系如何一概查不到情报。

姜家金丹老修一来就对司空寿频频道歉,他家其余金丹姿态也高些,俱都身着齐云形制相类的江南宗白色道袍,双手抄在袖子里,一派道门闲澹风范。

司空寿还礼,“姜兄客气了,怎么?杀害你家掌门的凶徒还未擒获么?”

“唉!”

姜家金丹老修摇头叹气。

他早早就看见了顾叹以及缩在楚秦众人边的桑章,和司空寿寒暄一通后,又过来与顾叹见礼,又一番寒暄才指着桑章说:“此子行事阴险歹毒,我姜家为桑海门主持公道,反遭其在大周书院修士跟前恶人先告状!顾掌门实在不该包庇他。”

桑海门第一代掌门桑珈乃外海散修出身的金丹,借碧湖门内讧投靠姜家和楚秦,把碧湖门卖了个好价钱,后又随姜家去酆水开辟战争一手一脚拼出了桑海门分封三代。纵然底蕴不足,可选择的继承人只有筑基修为,但桑章能入桑珈之眼,自然无论天赋底子还是福缘心性都是桑海门里拔尖的。

顾叹知道姜家金丹老修口中指责不过是阴谋不成后的气急败坏而已,不过桑珈借通天令赢下掌门争夺后,楚秦门在这件事里扮演的角色没办法永远瞒掉所有人,在白山大议和这种必须都到场的特殊场合,被撞见也在意料之中,于是笑回:“姜兄包庇一词从何说起?顾某人实不敢受。只因我和贵门的姜明铃道友当年曾应允过桑珈,答应照拂他后代,桑章既然是桑珈生前指定继承家业之人,你我两家又何必多言呢?”

“明铃……”

姜家金丹老修闻言也想起了同样短命的姜明铃,或许不改变本由她来当江南宗首任掌门,今时今日一切都会不同呢?

但后悔已是无用了,他对顾叹的态度不太满意,于是依然手指桑章,说话夹枪带棒起来,“顾掌门是位仁厚之人,但我素善识人,此子乍看好像漂漂亮亮,满腹诗书谦冲儒雅,实则荒腔走板,好乱乐祸内心阴暗,日后必难成大器!我江南宗自无所谓,只是我个人有点可惜罢了。想那桑珈也算一时枭雄人物,数百年苦心孤诣创下这偌大家业,一朝远猝于外……哎!所托非人,只叹桑海门要从此败落咯!”

桑章长相确实‘漂亮’,但家学渊源,诗书一道上是不太精深的,顾叹听他口中每句话都好像在暗指自己,心中大怒,但表面不显,依旧云澹风轻地笑道:“哈哈,姜兄看人应是不错的,希望咱俩能熬到您今日谶言验证的那一天罢!”

“呵呵,我老了,恐怕是看不到那一天了。”

姜家金丹老修笑着摆摆手,“对了,齐掌门身体可好些了?老朽还怪想他的……”

两人正言语机锋,约定的时辰到了,突然,从白山上飘下一道安宁和缓的强大气息,填满了整座摘星台。

场中瞬间鸦雀无声,不是众人口不能言,而是兴不起开口之欲,诡异之感令在场所有人都震撼莫名,也终于确认了今日之约,无疑来自上面那位白山之主的意志。

“正逢良辰吉日,列位请吧。”

司空寿挥动袍袖,一管毛笔便飞入了中行隽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