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慢点头,小心而入。
进到里面,鲁慢才知道这里布置和别处大不相同,到了禅密坐下,更是洁净清幽。
窗外有着一条小渠,曲曲湾湾,清流斜绕,几颗桃花已经开放,里面就有着几个蒲团,铺在竹榻,上面有着一床布被。
鲁慢见得一个老和尚,正坐着,认得就是庙里的垂德大师,连忙上前见礼。
“施主不必多礼!”垂德大师连忙说着。
鲁慢笑着起身,喝着清茶。
这时有小和尚上前说了,垂德大师就苦笑的说着:“难得鲁施主在这时还不忘记送银送米,以前就罢了,这时还真是收了。”
“庙里只有米二石,再买不到米,就要没口食了。至于这银子,庙里的确有项大开支,我也收了,哎!”
鲁慢说着:“这点心意,不成敬意……不知庙里有什么大开项?”
“庙里的金身要换下,要换成本寺的祖师……哎!”南方大开杀戒,有着这些血淋淋的例子,南方庙宇都立刻人人自危,只得换了金身,再不敢向皇权挑衅。
“要重塑金身啊,这是大功德事,我家再出三十两。”鲁慢连忙说着。
垂德大师也收了,这时五十两,就比五百两,五千两都不止,心中却是暗叹,自己这样选择了,别的寺庙,只怕还有人不服。
而在这时,距离北面边境最近的一座庙,十几个和尚已是每人都收拾了一个包裹,望着眼前的古刹,不禁眼睛湿润。
“师父……”
“动手吧!”已有着七十高龄的老和尚闭眼说着:“我宁可烧了,也万不可改了金身,谤了道统。”
犹豫再三,终有和尚动手,将火折子扔到了堆积在庙外的柴木上。
顿时,火苗窜起,转眼之间,大火席卷了整座庙宇。
“走吧,不要再看了。”老和尚说着,带头向着山下走去,跟在后面的和尚里,有人不住的回头望着,眼泪流淌下来。
有人跟在老和尚,轻声问:“师父,现在我们烧了庙,接下来能去哪里容身?”
“去北方,去那面重新开始吧!”老和尚指着北边,轻声说着。
有人去北方,有人却这时要离开北方去南方。
本是合家欢乐的时节,幽州战火不断,百姓苦不堪言。
幽州节度使,数代以幽州为家的卢高此时的心情尤其难过。
虽有心驱逐胡人,可实力弱小,最后被逼到了只能固守几个郡县的地步,每想到这些,卢高就觉得愧对先人。
胡人大军已经云集,城中只有万人,虽倚仗着城池险要,易守而难攻,实力悬殊,终只会落得一个败局。
仰望着蜿蜒而上的石阶,卢高走了上去。
“大帅!您怎的上来了?您大病初愈,这里风大,再吹了冷风,可如何是好?”见统帅登上了城,在城上负责警戒的将领许仲,不禁脸色微变。
“不要大惊小怪,胡人数次攻城,本帅岂能不上来看一看?”卢高沉声说着,虽是这样说,可上来时用力些,这时冷风一吹,还是忍不住低咳了起来。
卢高忍不住皱眉,对自己身子深感愤恨。
现在幽州的局面,实不容乐观。
胡人骑兵骁勇,虽幽州本土极力抵抗,又有着南方的援助,但都被一一攻破,有的甚至屠城。
卢高率部坚持到现在,自觉得油尽灯枯。
前几日听闻胡人大军又占了一座大城,卢高本就焦虑的心情火上浇油,立刻就病倒了。
若非是身体底子厚,医师手段了得,也不会好的这样快。
可病去如抽丝,到现在,还是吹不得冷风!
“大帅!”许仲忧心的声音传来。
卢高挥挥手,令勿要惊慌,他轻喘了一会,走到城墙边沿,扒着城头冷砖,向着外面望去。
从这里望去,只见城外的空地,胡人连绵的营寨,无有边际一样,一杆杆大旗,在风中飘动,宛然海洋。
胡人势大,现在又云集着新的一股胡军,据说是胡汗四王子攻下了并州后赶过来,现在兵力超过了十万!
要不是冬日,同样使胡人的马匹脱力,疲惫,枯瘦,只怕抵抗不到现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