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申时,胡为风一队已距敌营不足五十里。此时天已渐黑,原地休息了两个时辰,待众兵将酒足饭饱,俱已士气大振,料想刘琦一队也差不多接近敌营,于是下令速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入敌阵。
刘琦一队从霍丘东行六十余里,命探马侦探敌兵阵象,回报说天气寒冷,淮河已固,大军可越冰而进,敌军探哨稀少,戒备松怠,正是突袭的大好时候。刘琦大喜,命令众兵多携干草铺于冰上,以备人马进退快速。
淮水虽宽逾百丈,然连年干旱,水势缓窄,河面也不过有十余丈宽,极易厚冰。万兵踏冻而行,牢如磐石。申牌后刻时分,全军悉数倾临北岸,敌营已近距数里,遂下令冲杀。这三万五千精兵势如锐矛,直插敌军中腹,此刻金兵全无防范,立刻被宋军冲杀得落花流水。
金大将迟庀闻报宋军深夜劫营,骇然变色,速披挂迎敌,正遇宋兵主先锋达扪图,两人交手不到数合,便被达扪图毙于马下。金兵将士见主帅阵亡,气势馁弱,纷向西北败退,刘琦一部乘胜追击。
金兵退有二三十里,突见迎面一支勍兵若飓风骇浪般袭来,首先一将,态势威猛,正是令人闻之悚惧的宋军虎将胡为风。
胡为风一柄长剑犹若长枪,剑势所到之处,敌军血喷头落。敌众惧其日深,更为怯战,四散逃奔。胡为风率兵一阵围杀,势如狂飙袭卷,如汤沃雪,随后刘琦追兵已到,两路合围,杀得敌兵惨声震天。这几员猛将如虎入羊群,刀斫剑刺、枪扎斧劈,似摧枯拉朽一般。而六万宋兵本身就比敌兵人数为多,此时更加气盛,大肆冲杀,不下两个时辰,已歼敌二万余众。金兵退势如潮,一时弃甲丢械,狼奔豕突。
正当宋军欲血洗败寇,猛闻东北两路杀声震天,亦呈半环之状围来。宋军大惊,瞧来势乃金兵大军来援。刘琦急速下令向南撤离。败退的金兵也已瞧清为己方援军,士气顿时死灰复燃,竟又反杀过来。斯须间,金兵却反将宋军包在阵围。刘琦等将惊慌而叹:“莫非中了敌军之计不成?”
来援金兵乃第一和第二路大军,并非刘琦等将失算,这两路敌兵各从黄天荡和符离西撤,欲同第三、第四两路人马会合西征,企图一举攻陷襄阳,此纯属巧遇。当金兵两路军马渐抵此处,便已闻得两军杀声,自然料到宋兵趁己方兵势分散,前来突袭端营。这两路金兵首领分别为金国第一勇将完颜古力和完颜兀术之侄完颜慎。这二人领兵多年,极通兵略,亦施宋兵之法,悄悄围堵,渐近战场时,遂擂鼓吹角,其势有若淖泥滚坡,登时把宋军淹没。
此时金兵人数约有十六七万,几乎是宋兵的三倍,这一阵激战,宋兵伤亡惨重,几员大将有若身置于惊涛骇浪间,即使敌兵一动不动地引颈待戮,也势必把几将累垮。其中数十名金国武士缠住五将,这几十人均为武功好手,以四围一,五将立时受困。
胡为风战得怒起,快速几剑,逼退敌众,左掌于胸前运力一划,掌缘胜刃,顿时将护甲割开,运功崩落,在马上腾身一跃,犹如隼鹤冲天,唯递出两剑,便已刺倒二人,护于险象环生的刘琦近侧。刘琦虽极善用兵,但武功却是稀松平常,逊于岳飞马上步下之才能。
混战一个多时辰,直杀得云愁月黯。彼时天色昏黑,两军皆杀得眼红,误刃己方之举频频发生。双方虽是各有伤亡,然金兵人数太多,到了后来,只见敌方张牙舞爪,却少有宋兵挥戈反日。
刘琦等人直是痛惜流泪,敌兵好似厚网层层,难以穿透。陶可中手里大刀舞得如疾风鳞片,每一旋斩,数头齐飞,十之一二也或有宋兵头颅掺杂。达扪图与严驷敏运剑如风,仗着功力深厚,对于金兵不再使用什么精妙招式,直杀得剑光俱无,均被血染。刘琦有这几员猛将守护,骑在马上,蛇矛吐威,长枪扎出,竟连穿三人,亦极是威猛神勇。
完颜慎与完颜古力瞧得心惊冒汗,急问这五员敌将究系何人。当得知乃刘琦、胡为风等人时,不由又惊又喜,急忙传令势必生擒五人。谋将牙罕道:“二位主帅所言错矣,擒此五将何等困难,即擒拿到又有何意?此战必须尽数荡平,不可留生!”两人依言下令,再兼赏黄金白银,官职美女为诱。俗说巨赏之下,必有勇夫。金兵此刻胜券在握,此一闻赏,更加舍命进攻,各个竟然不要命地撇兵围将,均望能搏个千户万户的官职。
刘琦等将心下叫苦,传令宋兵速速南退。虽是军令如山,然宋兵眼下已是以一敌四,即想南退,此时亦是身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