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听他说“常以一起”四个字时,好是惊喜羞悦,至于那后面几句话,却没加听清。当下微声道:“我姓姞,名字就叫姞楚楚。公子你姓什么?”
厉之华笑道:“楚楚姑娘原来姓姞,这个姓氏,我倒首次听说。‘吉’乃为安顺之象,左边再加个‘女’字,那便说女人吉利,你姓这个字,便是大吉大利、逢凶化吉、吉人天相、吉气洋洋。我的姓氏,却令人难以承受,是厉害的‘厉’。西周的姞胡做王时,性情残暴睢戾,干脆就称之为‘厉王’。我虽不似他那样凶戾,但也很厉害。不然,怎会姓这个字?你自要小心才好,我若发起脾气来,可厉害得很啦!”
姞楚楚听他这么一说,不禁破涕为笑,说道:“厉公子爽朗侠义,为人随和,哪里象凶狠之人。那后商的纣王比厉王也许更要凶狠,他为何不改称‘厉王’?你既说我的姓氏好,可以逢凶化吉,和你一起,当然也就不怕别的。我有个表舅公,他就会拆字算卦,卜得特准,你也爱拆字占卜之术么?”
厉之华暗自好笑,心想自己不过胡说诨哄,哪里会什么拆字看相?她倒被自己逗乐了,可这场子却如何收?反正不能傻在此处呆立一天?只好硬起心肠道:“姞姑娘,虽我才与你有几面之缘,相识甚短,但绝能瞧得出你是位聪明重义的好姑娘,我也很喜欢你,绝非讳言。人说鱼和熊……两者之间,唯可择一。我已有所爱之人,虽末曾婚娶,但依誓守心,不敢外遇。
楚楚慌道:“厉公子如若瞧不起我,也可说出,我当然不会勉强,只怪我……”话未言尽,声已呜咽,泪珠又如断线一般。
厉之华心中不忍,便即道:“姑娘怎说出这种话,我若瞧你不起,怎有闲暇在此驻足?你温柔大方,非一般女子可达,在下也是佩服得紧。”
楚楚道:“如今哪个男人不三妻四妾,象公子这般才调秀出的人物,妻妾成群亦不为过。厉公子如若不弃,留我作个丫头亦感甘心情愿,伺候你和那位姑娘身侧。”
厉之华瞧她情见乎辞,忙躬身拜了下去。唬得楚楚闪避不及,惊道:“公子若真的很讨厌我,也不必这般……”
厉之华激动道:“得姞姑娘赐宠,我厉之华何幸若斯!我又算个什么?姑娘质若冰雪,貌美胜花,我乃一介粗莽武夫,怎敢讨得姑娘垂爱,如此之情愫,我得以难安。”
楚楚悱恻言道:“怎么,我连给你做丫头的身份也不够么?”
厉之华艴然道:“姞姑娘怎把自己视作如此低贱?凭姑娘慧心容貌,大越普众,在下亦是仰望得很,只是你未和家里说一声便偷偷出来,此刻家人必然忧心似焚,我若带你远行,却对不住你家人,我们又怎可心安理得?再者,我归程遥远,西行昆仑,那里人迹罕至,荒凉萧寒,寻常之人适应不惯,我师父又脾气古怪,这可如何是好?”
楚楚道:“你师父脾气怪异,我不惹他生气是了,至于环境不适,时间一久,也会逐渐适应,只要公子不加嫌弃,我终身不悔。”接又低声道:“我虽不是出身于大家闺秀,没有华才渊德,但我亦非轻佻性贱女子,今对公子乃属初情衷献,永远皆会如此,万望公子勿加理错为感。”
厉之华见此情景,激情再也难以按捺,走将过去,抓起她的双手,紧紧在自己手中握着。
楚楚内心激动于甚,又呜呜哭泣起来。厉之华所握她的双手,滑软温腻,柔若无骨。见她轻泣,怃然戚戚,令人怜爱不已,便掏出汗巾替她轻拭珠泪。楚楚见他如此相待自己,早已忘却其它,扑滚对方怀中,将脸深贴于他胸膛之上,厉之华趁势将她紧紧搂住。
此刻,两颗心均在怦怦怦、怦怦怦……厉之华抬头望天,但见白云飘飘,空蓝似海,二人仿佛身置于昊袤无际的苍穹,在那云端之上摇摇曳荡……
“啪”地一声鞭响,突听有人骂道:“呸!下作黄子,当这是深山丛林?想过瘾一番,不去春香楼,却横于此道两棍相顶,真他奶奶地晦气!”
二人忽听耳鬓啪地一声马鞭脆响,紧接着污秽之语贯入耳中。两人被这突如其来惊得大颤,忙地分身开来。
楚楚见自己的情作被别人瞧个清楚,羞得无地自容,恐被认出,忙转过身子避开。
厉之华又羞又气,转身瞧去,见身旁不远有两位骑者。这两人皆屠夫装束,浑身油污尽是,其中一人年约三十三四岁,生得浓眉大眼,肤粗色黑,满腮的虬髯,腰间别着一把长刀,形状却极勇猛。另一人年约四十开外,脸部白净,生得矮矮胖胖,腰间却插着一把杀猪用的梃子。这两位周身油腻乎乎,让人感觉穿这身衣服确实不太舒服。
那挎刀的汉子骂道:“你小子还心中有气?站在这道口干那不齿的事体,今日真他娘的活见鬼。老子半天没碰到生意,倒是你俩小鬼暗中作崇,赶快滚蛋!”
厉之华见这人乘在马上咆哮动怒,心想你收买不到生猪,却把怒气泄及到我俩身上,这厮倒不通道理。乃道:“你这小子口放秽气,不讲道理,我们兄弟俩在此道别,你生意成否,怎可系到我俩头上?惊忧我们的别离之情,我还没怪罪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