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值得父皇亲自去送?”
徐元拓想了想试探性地问道:“阿翁说的是刚病逝的申国公?”
徐宗文:“还是大孙懂咱!”
有文武大臣在时,徐宗文会自称朕,与儿孙们在一起时他更多的是称咱、我,以示亲近。
儿子们自幼也习惯了,都在公众场合尊称其为父皇,私下则继续叫着阿耶,皇孙之中大多是太子之子会称呼其为阿翁,其余诸王之子大多不在宫内养育,一概尊称皇祖父。
“走,出宫!”徐宗文在大孙的搀扶下离开宣室殿,刚出殿门迎面碰上两个故人。
“臣张守仁。”
“臣张守义。”
“叩见陛下……”
徐宗文愣了愣,他声音有些哽咽:“你们怎么来了?”
张三张四兄弟俩扶着对方起身,张三堆着笑:“听说陛下病了,臣等忧心如焚呐!恨不能以身代之,陛下……”
到最后,张三几乎是哭声出腔。
“唉!你们这是何苦呢?”徐宗文望着两个鬓边花白的老人,眼中已经湿润了。
尤其是张四,张三从北军转任后,张四担任护军将军,统领北军,跟随诸葛侃多次北征,灭燕国时左腿中箭落下旧伤,随着年龄的增长腿疾越来越严重,行走不便。
“陛下,老臣还有一条腿,还有这双手,老臣还想追随您上马杀敌,驰骋疆场!”似乎是看到了皇帝在打量自己跛了的左腿,张四眼中泪水夺眶而出,他从兄长的手中挣扎开来,“哐当”一声实实在在跪在石阶之上。
君臣相知,一旁的徐元拓深有感触,十四岁时他曾跟随大司马诸葛侃亲临战阵,在军中待了一年才回洛阳,听说当年皇叔们不仅要上前线还要去京口演武。
徐宗文不停地点头,同时让内侍扶起张四,他勉励后者道:“咱懂你的意思,好男儿当马革裹尸而还,而非死在病榻之上。”
“陛下……”张氏兄弟双双跪倒在地。两个人都泪眼朦胧。
徐宗文招了招手,命人将张三张四送回府邸。
皇帝车辇从洛阳宫出发走城北大夏门出城前往北邙山下的郗俭墓地。
申国公府似乎早已知道有这么一天,寿材和吉地事前皆已准备妥当,七日一过孝子贤孙们便吹吹打打将郗俭送入北邙山下入土为安。
“故人陆续凋零,好似风中落叶。”徐宗文裹着厚厚的虎皮大氅坐在郗俭墓前,颇有感慨。
左右将血食供奉好后一一退下,只留下徐宗文祖孙俩。
不知是寒风刮脸,还是风沙迷了眼,徐宗文皱着眉头眯着眼睛回忆起了往事:“咱纵横天下四十余年,当年是谋臣如云,猛将如林,没想到如今只剩下孤家寡人了。”
裴卿、郗俭,没有这两个人淝水之后的北伐徐宗文不可能取得那么大的成就,诸葛侃更是建朝以后北伐第一名将,数度北伐多次击败魏国,灭了燕国,打下幽州、平州,还有田洛。
如今,这四人却已经再也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