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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的早朝,陈新甲果然十分乖巧的向崇祯进言。言天雄军名有过万,但实际上只有七千不到,以带来的天雄军步军人数来言,委实担不起拱卫东郊的重任,希望皇帝能够多调遣一些勤王大军协防。
而杨嗣昌也是趁机进言,如今各路勤王大军中,唯独宣大军有富余兵力,建议陛下给卢象升一个机会,让他可以戴罪立功,划出一部分兵马共同协卫东郊。
虽然崇祯皇帝不明白,但是心中有数的文武都是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杨嗣昌。但是卢象升前去宣大之前也是让一干东林君子们有些下不来台,这时,他们虽然看出了猫腻,却是没有一人出面为卢象升辩解。
在场的众人都不是简单人物,各自都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尤其是内阁大臣们,更是从自己的渠道听闻卢象升的近况和战绩。但是却是没有一人愿意冒着得罪杨嗣昌的危险,为曾经羞辱过自己的卢象升出头。
唯有翰林院编修杨廷麟在听闻后大怒,认为这是杨嗣昌忌功妒贤,心中不满,便上了一道dàn'hé杨嗣昌的奏疏,奏疏内言:“南仲在内,李纲无功。潜善秉成,宗泽陨恨。国有若臣,非封疆福。”
崇祯皇帝看后大怒,“李纲无功,宗泽陨恨,朕是宋高宗么?”
经杨嗣昌的提议后,崇祯帝任杨廷麟为兵部职方司主事,谪到卢象升军前担任赞画。
同日,卢象升也是接到了崇祯皇帝八百里加急的训斥圣旨。皇上圣旨下来,不是慰勉宣大军士的功劳,而是一道严词切责卢象升的旨意,免去了卢象升的兵部尚书衔,降为兵部右侍郎,并收回了他的尚方宝剑,又将他好一番训斥。
宣大军士哗然,众人窃语,前日总监军高起潜在卢沟桥与宛平城被鞑子打得大败,宛平城都被烧了。高起潜反dàn'hé卢象升拥兵避战,所以宛平城与卢沟桥被占,皇上听信了高总监的谣言,所以下旨严切。众人还传扬,此次的宣大二镇大捷,高起潜与杨嗣昌二人根本没有上奏。
这个消息还没平复,又有一个霹雳般的消息传来,新任的宣大总督陈新甲己是到京,皇上决意让他统领一部宣大兵马。宣大三镇的军士,将再次分兵。此事传得沸沸扬扬,宣大三镇的营地中,军将皆在谈论此事,军心荡动。
果然第二天一早,宣旨太监刚刚起行。杨国柱等宣大三镇的将官们,再次被召到卢象升的营地中,在那里,诸将看到了新任的宣大总督陈新甲。相比愤懑凄凉的卢象升,他倒是意气风发。
似乎分兵之事陈新甲与卢象升之间有一番激烈的搏奕,最后的结果是,卢象升领三镇总兵,余者各游击将军,一部分参将归陈新甲统带。卢象升的督标营还拆为两部分,其中不到一千人,卢象升从大明府带到宣大的嫡系天雄军归卢象升所有,余下的镇标营两千多人归陈新甲所有。
最终归于卢象升麾下,督标营几百人,由亲将陈安带领。宣府镇,总兵杨国柱正兵营三千几百人。大同镇,总兵虎大威正兵营近三千人,副总兵总兵王朴正兵营二千几百人。三镇合一,总共一万人不到。
卢象升,陈新甲二人麾下兵马都有些虚数,估计卢象升麾下八千人不到,陈新甲麾下加上卢象升的天雄军步军,合共一万五千多人。
又经一次分兵,卢象升的雄心壮志遭受沉重的打击,他有些茫然地坐在那里,神情无助,只是呆呆地在想着什么。
众将出了帐来,都是面面相觑,大同镇总兵官王朴骂骂咧咧地走了。宣府镇总兵官杨国柱大踏步走向自己的马匹,他双目也有些发直,“立下如此大功,却得不到嘉奖,不公啊。”
他猛地跳上马背,似乎要发泄心中的郁闷,重重一鞭,抽在自己的马上,那骏马一声长嘶,风驰电掣地狂奔出去,激起一片尘土。而威猛十足的虎大威也是垂头丧气,己经没有力气发泄什么,只是控马扬鞭,尾追杨国柱身后去。
原本热闹的大帐一下子人去一空,卢象升如同化石一般的独坐于前,如今皇上又分了自己的兵,部下兵马,八千不到,想要有所作为,就更难了。若说没有一点怨气,那是假的,但是这是君父所命,卢象升也是没什么好说的。但是只觉一腔热血,欲报国恩,却是别无去路。
突然,他忽然长笑,“也罢,身为大明臣子,至多战死沙场,以死报国罢了。”
他笑声爽朗,但语气中的悲愤之意却怎么也掩盖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