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关宁众将已经不再对胜利抱任何希望,他们现在唯一的目的也只是坚守北京城,最乐观的情况也只是逼的山西贼粮尽而退。许多人脸色上已经是一片悲观,如今自己既不能再容于大明,又不被山西接受,就算逃的一命又如何?难道去投已经完全没落的建奴?这种对前途完全绝望的气氛才是最致命的,许多已经抢的够了,杀人杀的麻木的关宁军在偶尔清醒的时候总是会一脸的茫然。
“看来山西贼是想xué攻!不过,他们也太小看咱们关宁军了,区区xué攻也妄想成行?!”祖大寿勉强的笑了笑,戟指着北京城不远处一处堆的越来越高的土丘,这是xué攻的前奏,这座土丘的作用一是为了为便观察城内的景象,另一个隐晦的目的就是为了遮住后面正在进行的xué攻作业。
但是出身辽东系,几乎一辈子就是在战争中渡过的关宁军怎么会不明白这种形势?xué攻他们见过的数不胜数,一直以来,建奴附蚁攻城的效率实在低的吓人,因此各种土工作业也是应运而生,十数年下来,满清各种xué攻技术也是日新月异!
但是百变不离其宗,虽然关宁军一直没有什么野战能力,但是论起防守却是个中翘楚,对于xué攻的破解也是驾轻就熟。xué攻的目的无外两种,一种是挖地道进城,另一种是破坏城墙。想要从地道攻进城的难度很大,地道要非常宽阔,能够容纳大量士卒快速入城;若是为了这个目的,就不能在城墙拐角的地方堆土丘,不然防守一方只要在里边的城角处再修一道内墙,不用很宽,就能把去路完全堵死。
企图打地道入城的人都会选择在城墙的正面修筑土丘,位置会比较靠近城门。因为即便成功地从地道钻进城去,只有一条地道还是无法保证大军迅速通过,xué攻入城的目的就是配合正面攻城部队,设法夺取、打开一座城门。
而在城墙拐角挖地道,有经验的守将一看就知道进攻者的意图是挖掘城墙地基。挖到墙角边以后,进攻者并不一直挖过城墙,而是不断向深处挖掘,同时把一些坚固的木桩搬进地道里,在运走墙基下面的土后,用这些木桩撑住上面的墙基。等到把一段城墙下边完全挖空后,就撤出人员,放火烧毁那些支撑墙基的木桩,造成墙壁坍塌。
关键还是通风,如果地道太狭窄不通风,就无法把木桩烧毁。在这种挖墙角的攻势面前,最好的防守仍然是主动出击捣毁地道的入口,在面对这种攻击时,地道的通风手段也关系
到下面的兵丁的xìng命。
挖掘地道的时间很长,想把墙基挖空,安上足够多的木桩,没有十天半个月根本不可能。如果城墙厚的话,需要的木桩就更多,挖掘的时间就更长,为了烧毁更多的木桩也需要把地道挖得更宽。这期间一直可能遭到敌人的出城偷袭,只要敌人成功突破到地道入口,只要让他们控制地道入口一刻钟,甚至一柱香的时间,他们就可以用土囊封住入口,还在里面的人都会被闷死。
xué攻最重要的不是挖得有多快,而是如何保护好土丘。祖大寿对此深有经验,在他过往的军事生涯中,尤其是天启年间建奴还缺乏攻城经验时,而明军还未丧失野战信心之时,建奴的xué攻总会因为守城士兵攻击土丘而遭遇失败。即使援兵赶来驱逐了敌军,但一时半刻也无法把堵在洞口的土囊都刨出来,再次打通洞口的时候,里面已经没有活人了。
因此,当时的建奴一般都是会在城中安排下细作,然后里应外合之下压城,少有会xué攻进城的。但是就算是建奴之后完全掌握了战场主动权之后,对xué攻的兴趣也是不大,一是所费时日多的让人无法忍受,另一种原因也是成功率委实太低。而且就算挖蹋了城墙,也只能是让原本笔直的城墙变成一片斜坡,最终还是得靠附蚁攻城。
但是镇西军一反常态的进行这种只有流寇才会经常使用的战术,也是让祖大寿大为疑惑,但是盛名之下,必无虚士。祖大寿并不敢轻忽,而是立即让城内士兵进行反制的手段,比如在城内修筑新的内墙,预先堵住那些因为城墙坍塌而可能出现的豁口;或是在墙内开凿水渠,在进攻方准备烧支柱的时候往里面灌水。无论哪一种应对手段都需要花费人力和时间,但还是要比镇西军挖空墙基的工作量小。
但是令祖大寿最为奇怪的是,镇西军竟然没有逼迫已经被他聚拢在一起的京营挖掘壕沟,这些人只是被勒令着填平了南城的护城河和支离破碎的道路后,便又回到了他们的营寨,并没有人参与这种危险xìng巨大的作业。这是不能让人理解的,让嫡系本部来做最为危险的工作,却是让炮灰部队看热闹,无论是任何将领都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太多的不理解,太多的反常,也是让祖大寿浑身汗毛都倒竖了起来。虽然他努力的想知道易飞的想法,但是无论怎么看都是让他觉得易飞是在做无用功,看着城内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各种准备,他不安的心情没有任何放松,反而更加的感觉到
一种不详扑面而来!
“已经挖了快一天了,山西贼到底想做什么?若是能够出城逆袭一场就好了!”
出城逆袭不用保证成功,只需要看清易飞到底玩什么花样就行了,毕竟这种诡异的气氛实在太过压抑了。但是祖大寿也明白这也只是一个幻想,看着城外早就蓄势以待的数万铁骑,他也是将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全部给扔在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