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芝龙正襟危坐,恭敬的回答道,“王爷关怀,本公本是个粗人,京城的奢华也是让本公眼花缭乱,实为人间仙境。”
“哈哈,靖海公这话欺心了。如今的京城,远不及数年之前,国家凌乱,大战不止,京城也不能免过一劫,这会儿已经早没有了昔日的盛况。百姓困苦,朝廷财力枯竭,本王也是日夜为之发愁不堪!”易飞轻笑一声,将杯中之酒一口喝干。
这话有些重了,但是郑芝龙两三斟酌,却是觉得易飞这完全是有感而发,并不是针对于自己,但是不明白易飞的用意,也是只能横凌两可的恭维了一句,“王爷忧国忧民,不愧乃国之干臣,社稷之福。”
“靖海公,本王非彼等酸儒,喜欢痛痛快快。这就与你直说了吧,本王听说你一年只是过船抽税,就可达千万两之多,此事为真吧。”易飞放下酒杯,眼中再无一丝醉意,直直的看着郑芝龙。
郑芝龙一愣,但也是立即明白过来,不过好在他来之时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毕竟他的抽的这些税完全可以说是大明朝廷没有抽取的赋税。若是易飞真的要吞下其中一部分,他也是只能认了,只要不超过他的底线六成以上,那他也是愿意将这份财富贡献出来,以换取易飞对于自己的认可。
而且他也是心知肚明,在京城,谁都可以得罪,但是易飞却是绝对不能招惹的,那是宁可招惹皇帝也是不能招惹的人物。因此,自从见到易飞的第一时间,他的礼节就格外隆重,甚至都快超过面见皇帝应有的礼节。他知道易飞也是肯定注意到了这一点,知道他是绝对恭顺的,希望易飞能念在这点,吃相不要太难看。
郑芝龙却也是有些苦涩的发现,身旁的几个儿子的眼神也是一下变了,这些从来未上过大场面的儿子们,没几个有城府,易飞的要求这么明显,他几个儿子脸上都已经开始有些怒意了。注意到了这个细节之后,郑芝龙也是叹了口气,心中的底线也因为这些白痴儿子们的拙劣表现再次下了一个台阶,一咬牙,更加恭敬的应道,“王爷所言不假,芝龙每年在海运上至少收入这个数字。但是郑家船队各项开支也是极多,每年所余的银两只有一半不到,芝龙愿意拿出这些剩余七成上交国库,以解国库之急!”
说完这话,郑芝龙也是偷眼看了一眼易飞,希望能够从他脸上看到满意的表情。但是易飞脸上似乎无动于衷的模样,也是让他的心一下子坠入谷底,难不成易飞吃相这么难看,还想全部要不成?
一片压抑的沉默中,易飞直起身子,脸上一抹微笑也是破开了大厅的沉默气氛,“靖海公误会了,本王无意于你的这一份收入。本王只是有些惋惜,靖海公完全是坐于宝库而不自知,区区一千万两的岁入,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易飞的表态也是让郑家一众人松了口气,眼中的敌意也是消失不见,但是易飞的话也是引起了他们的注意,难道说真的还有什么收入能够比这还多?要知道,这可是大明鼎盛时期全国总收入的四分之一强了,而且郑家别的不敢说,起码说不可能会有多少偷税的船队。而且这些没有郑家保护的船队,出了海也是自求多福,根本就没有一点安全性可言,不说各种多如牛毛一般的海盗,就算是偏离航道,都会有葬身大海的可能。
而且郑家收税虽然不轻,但是郑家却也是会安排舰队护送商船出海。这么多年来,郑家也是不断的与佛朗机人,英国人,以及荷兰人征战不断,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大明商队的保护人,自己拼死拼活的维持航道,收取一定的税收,完全是一种合情合理的行径,至少海商们根本就没有什么怨言。
但是郑家也是知道什么叫做涸泽而渔的危害,税收已经在各个商船老板承受的极限附近,若是再提升税收的话,估计这些老板们就会转而自行武装商船,试图抛开郑家的保护。若是晋王的意思是加税的话,那他们估计就会在心底完全的看轻易飞了。
在一众人好奇的目光聚集下,易飞却是自信的一笑,轻轻拍了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