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没有直接回东华,在东华大酒店住了两天,晃过他人的视线,就拉宋鸿军一起乘飞机赶往江宁再去找小姑及东电高层,就淮能集团以及梅溪电厂二期项目,在江宁密议了两天,然后到徐城,到黄海舰队的干休所拜访过崔向东老爷子,一直到十二月中旬,才回东华。
赶着南下的寒流也抵达东华,大气冷暖锋面停滞在东华的上空,使得东华这段时间气温没有骤降下来,倒是淅淅沥沥的冬雨下个不停。
在沈淮回东华之前,省安全生产专家组就对市钢集团12.9重大喷爆事故做出初步结论:是由于浇铸型腔内部残余水分过高,钢水进入型腔后,残余水分受热,短时间内迅膨胀,造成砂型型腔喷爆。
残余水分是怎么进来的,更深层次形成事故的原因,还要做进一步的调查。
沈淮回到东华后,才看到事故现场的照片,铸钢车间三十多米高的厂房屋顶都给喷爆时产生的冲击波掀翻掉,砂腔爆开,在浇铸坑周边形成半人高的砂堆,大量喷射出来的钢水凝成地坑周围,一片狼籍。
副省长罗成辉跟省政府秘书长陈宝齐先回徐城了,但省专家组留了下来。由于市钢集团还瞒报了一次钢水包倾脱的伤亡事故,罗成辉指示市钢主要生产车间都停产进行整顿,配合专家组做彻底生产安全调查、评估。
虽然最后的事故调查结论还没有做出,不过两月前的钢水包倾脱伤亡事故瞒报,顾同要承担全部责任——市委市政府对顾同做出撤消市钢集团董事长兼总经理职务接受调查的决定,暂时任命常务副市长梁小林兼任市钢集团董事长,调市计委副主任韩寿春,暂代市钢集团总经理职务,主持当下市钢集团的局面,全力配合省专家组对喷爆事故做彻底的调查。
要为这次喷爆事故承担直接责任的市钢集团副总经理兼安全生产处处长周健,也就是葛永秋的大舅子等人,同时被精方控制。
受12.9喷爆事故影响,市里对全市企业的安全生产状况进行摸底排查,原定于十二月中旬开始的梅钢二厂试炉计划也被迫往后推迟。就连文山商场也接到消防整顿的通知,所有职工干部都要抽时间出来,参加消防应急的培训学习。一时间风声鹤唳,在铁跟血的教训之后,东华的安全生产工作才如火如涂的搞了起来,但谁也不知道这种热情会持续多久。
将晚时分,熊黛妮参加单位组织的消防培训学习回来,在淅淅沥沥的细雨里,撑着伞走步回家。
刚走小区大门,熊黛妮看到停在大门内草坪边的那辆银灰色轿车眼熟,绕过去多看了一眼,看见右侧的车窗打开着,沈淮正坐在车里抽烟,手腕搁在车窗上往外弹烟灰,他的眼睛盯着外面的草坪,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看着地上有好几个烟屁股,看来沈淮在这里等了不少时间,熊黛妮心里莫名的有种期待,但转念又想到沈淮不可能是在等她,将那不分明的情绪收拾起来,笑着走过去,凑过脸问道:“你在这儿抽这么多烟,等谁呢?”
沈淮给熊黛妮吓了一跳,摸了摸鼻子,看着熊黛妮打着伞袅袅婷婷的站在跟前,俏脸如玉,眉眼如画,他尴尬的笑了笑,问道:“你爸是不是还没有回来?”
“你找我爸啊。我也刚下班,不知道我爸他有没有回来,你怎么不到我家里去等,我妈不在家吗?”熊黛妮问道。
“刚看到你妈带着悦婷上楼去,不过我怕你妈拿菜刀砍我,我觉得还是在车里等你爸回来安全些。”沈淮说道。
熊黛妮想起之前闹得沸沸扬扬的塌床事件,俏脸微红,也不好意思邀请沈淮到家里去,又觉得将他丢在这里也不合适,撑着伞,眼睛看了沈淮好一会儿,才想起来问他:“你找我爸什么事,你怎么不打我爸的电话?”
“我打过电话了,你爸好像没有把手机带在身上,人也不在他自己的办公室里,”沈淮也不说什么事情,说道,“我就想着直接过来等他。”
“快到年底了,我爸要不在办公室里,很可能就在南园宾馆里组织人写材料呢。”熊黛妮不知道到底有什么重要事情,叫沈淮非要赶在今天晚上跟她爸见面,甚至连找她爸都偷偷摸摸的,不能叫其他人知道。
不然的话,沈淮只要打电话给市委政研室报出他的身份,政研室那边自然会告诉他她爸的行踪跟此时的联系方式。
“什么事鬼鬼祟祟的?”熊黛妮伸手说道,“你手机呢,我打电话问一下,看我爸有没有回家?”
沈淮探出身子将手机递出去,伸脖子时,伞上的雨滴落下来,钻进他的脖子里,叫他冷得一缩脖子,“啪”的一声响,后脑勺磕在车窗上,这才想到叫熊黛妮撑着伞站在雨中帮他打电话也不合适,打开车门,让她坐进车里来。
沈淮接过熊黛妮挂着雨滴的伞,将车窗按上去,这样不能叫路过的人不能看到车里的情景。
熊黛妮先打电话回家,倾过身子,要沈淮拿出纸跟笔记下一个电话号码,跟沈淮说道:“我爸在南园组织写材料呢,手机没电了,还说让我给他送充电器过去呢。这是他在南园房间的电话号码?”
闻着熊黛妮身上传来好闻的香气,沈淮笑道说道:“好事做到底,你帮我再打电话到南园问一下。要是有别人在,不要说是我在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