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崇信同样是心『潮』起伏,的确他觉得自己这位主君比起当初创业时的雄心万里似乎少了许多霸气和魄力,甚至在许多战略战术上也更希望求稳,他有时候也有些不大理解,但总是以处于不同角度看问题不同这个理由解释过去,今天听得自己主君这更像是自我剖析般的言语,梁崇信才意识到自己有时候还是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一些,诚如主君所说,这一战一旦揭开幕,任何人都会明白这就是一个不死不休的结局,中间恐怕再也没有任何圆转余地,对任何一方来说都是一个你死我活不投降就消灭的结局,就这么简单,这一仗真正全面开打,其他国家和外族会如何反应,己方该如何准备应对,物资资金是否准备充足,能否坚持到战争最后,这一切存在太多变数,这不能不让主君三思而后行,而自己原本认为相当简单的事情似乎也一下子变得如此复杂起来。
“殿下,已经走到这一步,我想我们也不必想太多,许多事情也许考虑得太多反而会磨掉我们的锐气和志气,我们固然存在许多困难,相信敌人那边也一样,这就是博弈,谁能够坚持到最后,谁就是赢家,我们西疆从来就不曾畏惧过任何人任何势力,只要他们敢于和我们一战,我们也就奉陪到底!”
梁崇信斩钉截铁的话语如同一柄铁锤击打在无锋心坎上,闪耀出火星,无锋双眼中陡然爆出的晶芒同样让梁崇信心中也是一震,“说得好,崇信,咱们西疆正是需要你这种无惧一切的热血男儿,相比之下,连我都有些惭愧,患得患失反而会束缚人的心胸,不过,我相信这一战胜利必将属于我们西疆!”
安庆府。作为五湖郡中面积最大的一府,安庆的无论从地理位置还是其粮食产量来说,对于五湖对于整个帝国来说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五湖六府中,安庆粮食产量稳稳占据着第一位,远远超过位居第二的岳阳和第三的黄冈,下辖二十二镇,就有十八镇全是厚实肥沃的冲积平原,不但地肥水足,且人口密集,劳动力充足,堪称五湖郡中的第一大府,只是长期以来形成的重农轻商的习惯使得安庆却远不如西面的岳阳和北面的九江,而极度猖獗的诸湖水匪也是长期制约这个地区经济发展的重要因素,皖江、巢湖、雷池、洪泽湖、白『荡』湖、枫沙湖一连串的河流湖泊不但相互间水道纵横沟通,也让这些湖匪们形成了一呼百应群起群落的格局。
眼见得九江府的崛起也让安庆人开始心思活络起来,看着九江凭借着良好的交通位置工商业迅速发展起来,安庆人中那些经过数百年来积累起相当身家的大地主们也不大甘于就守着些许田亩过活,再多田地产出也无法与那些凭借着工商迅速暴发起来的下等商人们赚得的利润相比,可是现实社会中重利轻名的风气日上,尤其是在本任郡守就任以来,一直支持地主们投资工商,兴办实业,并在政策上给予扶持,这也使得部分思想开明的地主们终于走出田地进入城市,逐渐向另外一种身份转变。
安庆府城内迎江寺内的振风塔上铜铃声随风而起,七层八角的高塔每一角都悬精妙的铜铃,登塔远眺,巍巍龙山在望,全城风光尽收眼底。三层的迎江茶楼已经成为来往安庆的士绅名人必到之地,在此悠悠品茗,远胜古林避暑。
位于迎江寺旁天台里一处样式古旧的大宅中,宅中庭院深深,古松参天,林荫蔽日,转过几处廊台,一处幽静所在跃然入眼。一干守候在这里的士绅们早已是翘首期待,直到在主人陪同下的略胖男子昂然而入,一干人方肃然起立,纷纷迎上前去寒暄不提。
“诸位久等了,常某眼下不过尸位素餐,诸位如此看重实在让常某惭愧啊。”微胖中年男子一身黑衣绸缎,略有些发福的身躯罩在绸衫中倒也看不出什么,远远看去仿佛不过三十许人,倒是举手投足间自有一番气势,非等闲人所能形容。
“常大人这等言辞那就是把我等视为外人了,我等能有今日全赖大人所赐,今日我等诚心在此迎候,难道常大人还不相信我等诚意?”当先迎上的一人干咳了一声拱手一礼后沉声道:“眼下战火纷飞,我等生意人,乡下又有几亩薄田,战事眼看就要蔓延至我等足下,实在惶惶不可终日,今日便是希望常大人能为我等谋一出路,若有所得,必不敢忘常大人大恩大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