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苏阳奇道:“一个死人能帮你什么?”
孙奎道:“难道你还感觉不到你已经中了毒?”
“中毒?我自从到这里来,水未沾唇,肤未出血,你的毒酒又被撞洒了,我如何中毒?”
“中毒的当然是他。”孙奎指着锅里的死人。
“那与我何干?”
大锅里的死人已经快要背煮熟,像一团烂肉一样,冒出一丝丝淡青sè的水汽。
“毒在酒里,酒就是毒酒,可是谁也没有规定毒一定要下在酒里啊。”孙奎嘿嘿笑道:“你原本没有中毒,这个人身上的毒原本也不致命,可是他被我打死落到水里那么一煮,嘿嘿….”
苏阳恍然大悟,点头道:“毒素扩散到了空气里,就成了要人命的东西。所以我们说了这么久的话,我当然中毒了,而既然是你下的毒,你当然已经服下了解药。”他又看了看已经死去的蔷薇夫人,道:“至于她,想必是中毒而不自知,所以才会被你轻松得手。”
孙奎鼓掌道:“不错,真不错。凭良心讲,你这次死的实在很冤枉,可是我又非杀你不可。”
苏阳忽然笑了,找了一张椅子坐下,悠悠道:“凭良心讲,你真的觉得我已经中了毒?”
孙奎脸sè一变,下意识的退后两步,仔仔细细的打量着苏阳,忽然又大笑起来。
“你以为你能唬得住我?”孙奎冷笑道:“这种毒我再了解不过了,除了事先有解药之外,避无可避。再说,你若是没有中毒,为什么要坐在椅子上?你现在若是能站起来向我出手,我绝对拍拍屁股就跑。”
苏阳笑道:“说不定我只是休息一下。”他的笑容已经有些僵硬。
“你当然要休息,你会永远的休息。”
孙奎狞笑着,一步步向苏阳逼近过去,但苏阳依旧是那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懒洋洋的躺在靠椅上,笑眯眯的望着孙奎。
忽然间,门外传来一阵响亮的笑声。
一人大笑道:“凭良心讲,你看他现在象是中了毒的样子么?”
孙逵一惊,厨房的小门前,不知何时已站着个青衣人,他身材并不矮,也不太高,神情悠闲而潇洒,一张脸却是青渗渗,yīn森森的,仿佛戴着面具,又仿佛这就是他本来的面目。
他把厨房的大门完全打开,任由冰冷的寒风灌进来,吹散了厨房空气里的毒素,片刻之后,才背负着双手,悠然踱了进来,喃喃叹着道:“快剑小苏是大欢喜女菩萨的心头肉,而天下用毒第一的,非大欢喜女菩萨的干儿子极乐洞主莫属,所以又有什么毒可以毒的了快剑小苏?你说是不是?”
最后一句话他是问苏阳的,他望着苏阳的眼睛明亮而动人,和他的脸实在太不相衬,那就象是嵌在死猪肉上的两粒珍珠似的。
苏阳望着这双眼睛,微笑道:“再巧妙的易容,再jīng致的人皮面具,也遮挡不住天底下最美丽的容颜,你说是不是?”
青衣人一怔,随即冷冷的说:“只可惜有些毒不是他这种人该用的,而有些容颜,也不是他这种人有资格看见的。”
这个青衣人一出现,孙逵就立刻感到了一种巨大的危险,被青衣人的眼睛飘过,好像一条毒蛇的信子在自己脸上来回的舔舐着,忍不住的退了几步,望着苏阳惊道:“你到底中毒没有……”
苏阳缓缓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对着他微微一笑。青衣人道:“看来他现在后悔已来不及了。”
孙逵眼珠一转,怒吼一声,吼声中已向这青衣人攻出三拳。
任何人都可以看出,他这三拳虽然未必能击石如粉,但要将一个人的脑袋打碎,却是绰绰有余。
他实在不笨,知道现在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逃跑,而青衣人却正好堵在他逃跑的路线上。
他同样清楚,天下没有第二个人愿意和别人分享金丝甲所带来的好处,这个青衣人绝对不是来帮他的。
好在这二十年来,他非但未将武功搁下,反而更有jīng进,每一拳都招沉力猛,拳风虎虎,先声已夺人。那青衣人全身都似已在拳风笼罩之下,眼看非但无法招架,简直连闪避都未必能闪避得开。
谁知他既未招架,也未闪避,只是轻轻一挥手。
他出手明明在孙逵之后,但也不知怎地,孙逵的拳头还未沾着他衣裳,他这一掌已掴在孙逵脸上。
他只不过象拍苍蝇似的轻轻掴了一掌,但孙逵却杀猪般狂吼了起来,一个筋斗跌倒在地上。
等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左边的半边脸已肿起了半尺高,红里发紫,紫中透明,连眼睛都已被摔到旁边去了。
青衣人淡淡道:“凭良心讲,你死得也实在有些冤枉,我本来并不想杀你的,可是我这双手……”
孙逵没有肿的半脸上连一丝血sè都没有,每一根肌肉都在扭紧着,衬着另半边脸上一堆死肉,说不出的狰狞可怕。他剩下的一只眼睛里更充满了惊惧之sè,望着青衣人的一双手,嘶声道:“你的手……你的手……”
青衣人手上,戴着双暗青sè的铁手套,形状看来丑恶而笨拙,但它的颜sè却令人一看就不禁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