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句话的时候底气虽然不足,但却显得那么豪气干云。也正是这句话一出口,骆秋忽然有一种释然一种得意,这让他自己都很不理解。
徐庆之挑选了二百名身手最好的精锐保护骆秋,他已经将城中可以调动的两万郡兵全都集结了起来,这次谈判,他要带着所有兵力随行。当然,一旦骆秋在大营里出了什么事的话,他不一定会有决心带着两万郡兵和五十倍于己的敌人死战。
昨天他从骆秋府里出来之后就直接去了方解的军营,打算请黑旗军出面保护骆秋出城。毕竟黑旗军多骑兵,一旦骆秋有事的话可以突袭救人,还有一个打算就是他不想让雍州兵尽数出来,这样城防就相当于不得不转交给了黑旗军,一旦黑旗军有什么企图将城门关闭,他和骆秋想回都回不来了。
可他赶去黑旗军大营的时候,留守的几位将军却全都摇了头。一句大将军不在绝不能轻易动兵就把他挡住,任他怎么说也无济于事。到了这会他忽然觉得,自己和骆秋是不是都被方解算计了。
方解故意拖延着不回来,骆秋就要去见图浑多别,而他,不得不带兵保护。
当然,骆秋也可以不出城。
但他知道骆秋的性子,有些时候做缩头乌龟很难。
如果这是方解故意为之的话,那么方解的目的就显而易见了。方解就是要把雍州兵都调出城外,然后他的黑旗军接管雍州……一想到这里,徐庆之的后背上就冒出来一层冷汗。这个方解当初那么干脆的答应来雍州,他就想过会不会有什么企图。可他当时却想不到会出现现在的局面,彻底不受控制。
哪怕是方解要求和图浑多别谈判的时候,他都没有想到方解会这样做。这一步一步的棋,连贯的让人越想越怕。方解先是和图浑多别商议好了谈判的日期,然后突然带着兵悄无声息的离开,不管骆秋敢不敢出城,方解都是赢家。
骆秋不出城和图浑多别谈判,就要逼他徐庆之去。不管是骆秋出事还是他出事,方解都坐收渔翁之利。
那个眉目清秀的年轻男人,怎么会有如此深沉的算计?
他才到雍州,就把所有人都算计了进去。
“大人……”
徐庆之催马追上骆秋压低声音说道:“属下总觉得今天这事有些不妥,大人还是再考虑下吧。咱们现在回去,再等等?”
“等?”
骆秋摇了摇头:“黑旗军在十天之前就已经把要和图浑多别谈判的事宣扬了出去,却没说是方解要亲自和图浑多别去谈,现在雍州城里所有人都看着我……你看看大街上有多少百姓!如果今天我不出去,方解会很高兴。如果今天我出去,方解还是很高兴……可让我选择,我只能出去。”
“万一黑旗军的人趁机抢夺雍州……”
徐庆之的话只说了一半,因为他知道其实根本不用自己去说。
“没那么容易”
骆秋道:“只要我不死,这城里终究是我做主。”
“可图浑多别万一有杀心呢?”
徐庆之问。
“所以就看你了。”
骆秋道:“我会让图浑多别将谈判的地点改在纥人大营外面,你带兵准备好,那两万郡兵都可以死,我不能死,你明白吗?”
“明白!”
徐庆之点了点头,他看了看已经快到纥人大营了,刚要吩咐列阵忽然见前面一阵尘烟荡起来,只片刻,数百精骑风一样旋到了近前。虽然人数不多,但人似蛟龙马亦神骏,倒是有千军万马的气势。
为首那人朝着骆秋抱了抱拳道:“大人,卑职奉了我家大将军之名,请您在此稍后。”
“啊?”
骆秋愣了一下,心里狂跳起来:“大将军回来了?”
“大将军就在纥人大营里和图浑多别谈判!”
那骑兵将领昂着下颌傲然道:“大将军请大人在此稍后,先不要回城中去。”
“你什么意思?”
徐庆之心里一紧立刻上前问道。
那骑兵将领声音冷清的回答道:“卑职没有什么意思,卑职传达的是大将军的意思,至于大将军什么意思,卑职愚钝,不知道!”
徐庆之被打了一闷棍一样,想发火却根本发不出来。
“咱们回去!”
他对骆秋说道:“既然大将军已经去见图浑多别了,城中不可无人做主,大人还是赶紧回去的好。”
“回不去的”
那骑兵将领冷冷笑了笑:“城中黑旗军奉了大将军将令,已经接管了城防,雍州八门皆闭……这只是为了防备纥人突袭而已,希望大人不要介意。”
“你们!”
徐庆之指着那骑兵将领的鼻子要发火,可骆秋却拦了他一下:“那好,你回去告诉大将军,就说我便在此地等着了。我只想问一件事……大将军带了多少人去纥人大营见图浑多别?”
“大将军便衣长衫不穿甲,只带了两个随从而已。左边随从捧一壶酒,右边随从擎一柄伞,如山中步行揽风景一般轻松自在。”
骑兵将领提到方解的时候一脸的得意骄傲:“我家大将军说了,去见个蛮子而已,人多了怕吓得蛮王不敢说话!黑旗军万甲之兵威,便是大将军一人之兵威!”
后面这话,是骑兵将领告诉骆秋的,意思是……大将军,无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