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
他将横刀往前一指,胜军随即朝着扑过来的朝廷人马冲了过去。
……
……
刀刀见血
拳拳到肉
双方的军队的每一个人都清楚,今天这一战事关生死存亡。两边都有一个穿龙袍的人在指挥,双方早就已经是生死不共戴天的仇敌。虽然,这仇恨来的似乎有些没有道理。
隋军中
杨坚站在一个木头搭建起来的可以移动的巨大高台上,面无表情的看着远处已经展开的厮杀。
“胜屠主动迎击,是担心两翼被绞住待我攻打他中军的时候抽不出兵力侧翼。由此可见,他并没有什么自信。”
杨坚伸手指向对面胜军:“传我的军令,把敌军两翼杀出来的人击溃,然后驱赶败兵冲击敌军本阵。”
“喏”
号角声声呜呜的响了起来,指挥进攻人马的隋军将领知道杨坚的军令有多严肃,如果这一战他们在一开始不能完成杨坚的布置,那么只怕他们离死也不远了。
“杀光他们!”
一个隋军将领大声呼喊着往前冲,双方的军队如两股洪流一样狠狠的撞击在一起。一方是身穿黑色号衣的大隋军队,一方是身穿红色号衣的胜军。一黑一红,两片浪潮对撞在一起,立刻掀起来一片血浪。
噗!
冲在最前面的一个胜军士兵被敌人一刀捅进小腹里,因为惊恐害怕,他呼号的声音显得格外凄厉。其实在战争开始之前,站在阵列最前面的人全都明白,自己……将是第一批倒在这片大地上的人。
横刀从小腹里抽出来的时候,血如泉水一样往外涌。小腹里的血红的有些发黑,还带着一股子钻进人鼻子里就挥之不去的臭味。这个士兵在中刀的那一刻就感觉身上的力气随着血液流走,他下意识的想堵住伤口,可是血却从他手指的缝隙里不停的溢出来。
他不敢松手,因为很早之前就有人告诉过他。如果肚子上中了刀要立刻捂住,最好是撕下来衣服紧紧的勒住,不然肚子里的内脏一旦挤出来,再想塞回去就难了。捂住不让内脏往外流,还有活的机会。
在这一刻,他脑子里全都是老兵对他说的这些话。他第一时间倒在地上装死,手紧紧的捂着伤口,因为他知道如果自己不倒地装死的话,后面的敌人就会一刀接着一刀的砍过来。双方人马对冲,其实根本就没有缠斗的时间。两边一接触就是一刀,一刀杀了敌人就杀了,杀不了也不会回头追着砍,因为一旦回头,后背就暴漏给了敌人。
所以,双方交战,其实就是挥舞着刀子往前猛冲,一直冲到双方的人马彻底搅在一起,难分彼此的时候。
毫无疑问,这个士兵的第一选择是正确的。在中刀的时候他立刻倒下去,捅了他一刀的隋军士兵果然没有停留,而是冲下下一个人。最初的冲锋就是这样,双方的士兵在接触的一瞬间就是一刀,砍不死就交给身后的同袍了。
手上的胜军士兵倒下来之后,闭着眼,不敢动。
他虽然伤口上很疼,但心里难免有些庆幸。如果不是自己忽然间想起了老兵的告诫,那么这一会儿说不定已经被乱刀分身了。
可是
他忘记了老兵的第二句话。
“倒下去之后,身体要尽量蜷缩成一团,保住头,不要趴着也不要躺着,要紧紧的蜷缩成一团,不然……”
胜军士兵想起这后面半句话的时候已经晚了……冲上来的敌人密密麻麻,后面的人哪里能看到地上躺着一个人而立刻避开?第一只脚踩在他的身上过去,他立刻疼的闷哼了一声,可他又不敢大声喊,唯恐被人看出来是装死。第二脚,第三脚随即而来……
人的头骨是身体上最坚硬的地方,脚踩不碎头骨。
但是,一脚一脚的过去,就好像锉一样,将这个胜军士兵脑袋上的皮肉挫去。到他坚持不住想要爬起来的时候,哪里还能起得来?鞋底把他脸上的肉踩掉,血肉模糊,鼻子已经被踩烂,嘴唇被碾掉,一只眼球被挤出来挂在脸边上……
他紧紧捂着的小腹早已经瘪了,肠子血糊糊滑溜溜的堆在一边,很快就被踩成了烂泥,靴子踩在上面,发出吧唧吧唧如踩在雨后湿泥上的声音一样。肠子从脚底下挤出来,如惊慌失措要逃走的蛇。
人一个接着一个倒下去,刀子扬起又落下。
血在天上飞。
刀子破开甲胄的声音,人的哀嚎声,呐喊声,变成了一曲残酷的乐章。
在这个时候,阴曹地府的鬼官也许是最忙碌也是最开心的,他们站在鬼门关两边,看着排场长队的新鬼走进大门。这些新鬼,有的抱着自己的脑袋,有的拎着自己的肠子,有的失去了下半身靠双手拖着半截身子在地上爬,地上的血印那么清晰。
这些新鬼,有的是同伴老乡,有的是敌人。
他们彼此不会再看彼此一眼,形同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