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不一样。
虽然以往方解每一次决战都是赌上所有,但那个时候的所有和现在的所有相差太多了。现在方解赌上的,是黑旗军近乎七成的兵力和他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地位。
小船在秀安城靠岸,方解一行人离开了水路开始往凤凰台进发。从秀安登陆之后,一直往东南方向走,这条路其实就是当初赤眉军走的那条。从这里往东再走一百多里就是十里峡,赤眉军被沐府兵埋伏的那个地方。穿过十里峡之后再走几百里,就是凤凰台。
路过秀安的时候,方解看到了一件怪事。
秀安城门外面悬挂着一具尸体,看起来已经有些日子了,尸体长期的风吹日晒已经严重的变形,几乎分辨不出原来的模样。
他问一个路人,那是谁。路人回答,那是秀安县的县令,沐广陵的人。据说此人带着县城的衙役抓了几个赤眉军的家眷处死,想威慑那些绿林上的人不要和沐府作对。结果当天晚上他就被人杀了,挂在城头。虽然还不知道是谁下的手,可城里居然没有一个人觉得这件事做错了。
听到这句话,方解就知道东疆已经变了天。沐府曾经在东疆有着无与伦比的控制力,便是大隋朝廷都无法插手东疆的事。沐广陵就是东疆的土皇帝,几乎所有的地方官吏甚至边军将领,都出自沐广陵的任命。
现在,百姓们已经开始厌恶沐府了。
其实这归结于,纳兰定东打的舆论战。从一开始纳兰定东就没有选择对沐府退让,而是很强硬的摆出和沐府对立的势头,然后不停的派人在百姓们中宣传沐府的可恶之处,自从赤眉军那件事之后,沐府的名声算是烂透了。
“纳兰做了很多。”
方解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当初我派他带兵来东疆,只是因为他和北辽族的关系,再加上他确实有领兵之才,所以才会冒险将十万人马给了他。现在看来,倒是我自己低估了他不但稳守凤凰台,还将东疆百姓原本对沐府根深蒂固的信任和敬畏,已经扒皮一样扒下来不止一层。”
到现在为止,他亲自选派的将领都比他预期中更好的完成了自己的使命。陈定南本来不是方解专门指定平定云南道的人,最初方解任命的将领是陈搬山,因为相对来说,陈搬山更加的稳定。谁想到后来陈搬山出了事,陈定南接手,结果迅速的把云南道南燕的余孽清除,并且威震纥人,云南道能这么快稳定下来,陈定南功不可没。
宋自悔,字定西。
方解还不知道的是,他在西边做的事,分量已经大到影响狼乳山两侧东西方势力的对比,甚至已经改变了整个草原的布局。也许再用不了多久,宋自悔的那些成功所产生的影响就会变得更大。
纳兰定东
这个人给方解带来的惊喜很多很多。
非但有勇而且多谋,东疆现在的局势对黑旗军这样有利,全得益于纳兰定东的策略。
“廖生”
方解将廖生叫过来吩咐:“派人传我的命令,纳兰定东升为正三品大将军,封一等侯他部下所有将领,全部升一级,俸禄加倍。所有在东疆做事的骁骑校,升一级,俸禄加倍。”
廖生连忙点头,然后记下来。
“让散金候以朝廷的名义给沐广陵写一封信,告诉沐广陵从即日起黑旗军各军要征用地方粮仓的粮食,沐广陵不是在意自己的地位吗,那我就让他继续在意。他现在坚持的还是大隋的国公之位,那就什么事都拿到官面上来说。如果沐广陵不乐意,那就是不尊朝廷号令,我亲自和他去谈。”
“喏”
这几日方解不断的下令,虽然人不在军营,但指令却更加密集。
“算了”
方解忽然摆了摆手:“我先不去凤凰台了,纳兰最少还要二十天才能回到凤凰台,我先去沐府。”
“沐府?”
廖生一怔:“就这样去?”
“不,给他足够的面子。”
方解道:“东西都在水师大船上带着,派人传令水师在陆丰城靠岸,我要带我的亲兵营去沐府。”
“喏”
廖生犹豫了一会儿后问道:“要不要先发个公文?”
“嗯”
方解点了点头:“不但发公文,派人先行知会沿途州县郡府,就说我代表朝廷要面见沐国公,把这件事宣扬出去。派去的人要清清楚楚的告诉沐广陵,让他在家里等着迎接朝廷圣使。”
廖生从方解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玩味,他忽然心里有些激动这次,对沐府来说真不是一件好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