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之后,队伍已经到了江都。
方解是故意让队伍绕路走江都的,对外界释放的信号,俨然就是皇帝巡游一般。
江都城,曾经是南朝陈的国都。
方解的车驾进江都城的时候,地方上的官吏乡绅,是按照迎接皇帝的规模来迎接的。江都赵家在去东疆之后被沐广陵阴了一把,结果元气大伤。带兵去东疆的赵家人几乎全都死了,赵家和沐家的这个仇也就算是结上了。
当初,赵家可是主动带着几乎全部兵力去东疆的。这种千里驰援本是一件美谈,可是到了东疆之后因为被沐广陵猜忌,赵家人损失惨重。江都赵家,可以说由此跌入了谷底。本是为了保家卫国而去,结果死在同僚的算计之下。
赵家虽然树大根深,在江都城的地位已经稳固了很久。但是这次打击之下,赵家人几乎被隔绝在权利地位之外了。江都城成了无主的地方,表面上还是宣称效忠朝廷,可连个做主的人都没了。
各家各户都想争这个位子,奈何谁也不敢先挑头。
所有人都很清楚,谁挑头谁就是众矢之的。无奈之下,大家商量了一个折中的法子,将赵家仅存的一个年轻人推举起来,表面上还是赵家人做主,其实不过是个傀儡。赵家人经营的产业,早已经被其他各家都蚕食了去。
现在的赵家,就是一个空壳子。
一群女流只会哭哭啼啼感慨树倒猢狲散人走茶凉,只有一个才不过十六岁的赵天奎苦苦支撑。只是这赵天奎别看名字显得很有气势,其实是个性子稍显懦弱的书生。
方解特意带兵绕路走江都,其实正是为了赵家而来。
江都城外
凡是有头面的人都到了,人头攒动,锣鼓喧天。
方解现在已经俨然是中原之主,虽然还没有晋位登基,可在普通人看来,哪怕在一般的豪门看来,已经没有人可以撼动方解的地位。自古以来最讲究一个站队,此时方解还没有称帝,大家要是不趁着还早站队的话,以后怎么会有好日子过?
“臣赵天奎,携江都城同僚乡绅,恭迎王爷。”
赵天奎站在众人前面,撩袍跪倒。
穿了一身黑色团龙长袍的方解从马车上下来,神色已经看起来恢复的和正常时候无异。他这样抛头露面的出来,也是为了打消某些人的顾虑。不少人都听闻方解在东疆战场上身负重伤,如果方解不出来,难免会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传闻出来。
“快起来吧,你父亲是我最敬佩的人。”
方解快走几步,伸手将赵天奎搀扶起来:“赵令公高义,于东疆战场上与外敌作战,身先士卒,正是我辈楷模。若非没有赵令公这样的人,东疆的战事不可能这么快结束。”
赵天奎的父亲镇守江都,加中书令。所以方解称呼一声令公,到也不为过。
赵天奎对方解这样飞反应,显然有些准备不足。见方解说的郑重认真,语气也不似寒暄,竟是忍不住眼圈一红。
“家父能得王爷肯定,纵死无憾了。”
“有憾”
方解摇了摇头:“他的遗憾,便是不能照料自己的家人。他为国捐躯,国不敢忘,我亦不敢忘。所以我才会特意绕路来江都看看你,看看你的家人。”
方解摆了摆手,廖生随即站出来展开一份旨意宣读,以朝廷的名义褒奖了赵家人,然后追封赵天奎的父亲为正二品大都护。大隋立国至今,武将官职升至三品便是极致,除了大将军李啸之外,更无一人能官制二品。方解这样做,无疑是在表一个态度。
“你可继承国公之位,领江都节度使。”
方解拍了拍赵天奎的肩膀说道。
这可是天大的颜面!
要知道方解到现在位置,就封了两位节度使。第一个就是如今还在西北肃清蒙元残敌的宋自悔,封西北诸道节度使。另一个是在东疆的纳兰定东,封东疆诸道节度使。赵天奎,就是第三个。前两个人的战功之巨,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赵天奎不过一个寸功未立家境中衰的少年而已,竟然能得到方解如此赏识,一下子就让所有人震撼无比。
……
……
赵府
特意为方解整理出来的房间中。
吴一道迟疑了一会儿说道:“这样一来,难以服众吧?”
方解笑了笑:“便是要的难以服众,赵天奎年幼,这些日子饱受欺凌。我给他留下一些兵马,他必然报复。只有将他立于其他人的对立面,我才能放心大胆的用他。赵家人在东疆的战功和付出都太大了,所以要奖。赵天奎没有什么经验无所谓,我留下几个得力的辅助他就是了。地方上,需要这样的生面孔。我只要他对我感恩戴德就够了……兵我给他留下,倒是想看看他以后能做的多绝,当然……越绝越好。”
吴一道笑了笑:“倒是一剂猛药。”
方解嗯了一声:“要会长安了,地方上不能不顾。只有地方上安稳,我才能回去好好的和那些人打打交道。”
“其他将领会不会心有不甘?”
吴一道问道。
方解道:“我之前已经跟他们说过,他们的功劳,一样都不会少,回长安之后我就会论功行赏。我打算让陈定南回云南道去,雍州节度使非他莫属。让陈搬山回朱雀山大营,黄阳节度使的位子我给他留着。现在还是需要武治的时候,所以这些我信得过的将领,都要分派到地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