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晚有一天占了这臭老头的云雪居,我也逍遥几天。”
苏浅以前来云雪山,总要愤慨地说上这么一句。
今日看着一边是一眼望不到边的妖艳的桃花,一边是雪白的梨花,却无心絮语。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她一向觉得天下间最妖艳最魅惑的就属桃花。梨花带雨,雪绽枝头,她又觉得天下间最纯洁当属梨花。桃花梨花本不是同一月份盛开,雪影老人却用玄术将这两种花改变生理,使之一年四季都绽放如春。
如此盛景,苏浅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这个臭老头!”
“能开玩笑了,看来你恢复正常了。”上官陌神色也似轻松了一些,挽起苏浅的手分花拂柳往里走去。
“我一直觉得,到了这里,灵魂都被净化了,世间一切烦扰似乎都是微不足道的微尘。”苏浅深吸了一口香甜的空气,补了一句:“嗯,连说话都诗意不少。”
上官陌深以为她说的然:“嗯。你说话,诗意的时候是不大多。”
林中的阵法对两人来说自然不是问题,轻而易举穿过花阵,一栋石屋出现在眼前。
所谓石屋,却并非石头垒砌而成,而是一整块巨石凿刻而成。呈水波样的巨石纹路,几可乱真。
竟然是一整块的碧玉石,触手可生温。
“天下最奢侈之人果然还是这臭老头。”苏浅忍不住又愤了一句。
“雪影老头,我们来看你来了。开门。”苏浅冲着屋子喊了一句。
屋子没有半丝回声。却有一片光影却从屋后闪过。
上官陌飞身向那片光影追去。
苏浅被他拉着,手中飞起一片物事儿,向光影打去,只听一声闷哼,光影落地。
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儿。虽是老头儿,容颜却丝毫不见皱纹,如青年般弹性十足,身形亦是挺直。鹤发童颜,如是矣。
“雪爷爷,看见我躲什么?!”苏浅绷着脸怒道。上前捡起了先前脱手而出的物事儿,是一枚红色的玫瑰状令牌,只有小指大小,拂了拂上面沾的尘土,又揣回袖子里。
“雪爷爷,一向可好?”上官陌笑着上前见礼。
苏浅瞥了他一眼。难得见他笑得这样敷衍。寻常来说,他要么出于真心的笑,要么就不笑。
笑成这样,真是不敢恭维。
“见到你们俩,能好得了么?好歹我也是你们爷爷辈的人了,居然暗器伤我,臭丫头,你可真是好意思出手。”雪影老人从地上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又向上官陌开炮:“哟,舍得把你的漂亮面具摘下来了?啧啧,这么丑,你还是戴上面具的好。”
“我有事要下山去,臭丫头臭小子,你们没什么事别挡我的路。”雪影老人哼哼唧唧,瞅个空子,扭头就走。
苏浅一把扯住他的衣袂,急了:“你能有什么事,分明是想躲我们。”
白胡子老头儿掰扯苏浅握住他衣服的手,怒道:“就是要躲你们怎么了?你个臭丫头,还有你个臭小子,你们一来准没好事,我当然要躲的越远越好!”
“我们怎么就没好事了?”苏浅拽着他衣袂不肯松手,扯来扯去,只听嗤啦一声,布衣碎裂。一块布头落在苏浅掌心里。
苏浅瞪着布头睁大了眼。“这衣裳也忒不结实了些。对不起,雪爷爷,我不是有心的。回头叫人再给雪爷爷你做几件好了。”
雪影老人顾不上破烂的衣服,拔腿就要跑,上官陌一把拉住他,哭笑不得,道:“雪爷爷,我们今天是真有事相求。”
“呸呸呸!求也不行。十年前你们俩上山,也说有事相求,结果毁了我辛苦布的阵法,打死了我养了十年的雪獒虎儿。八年前你们又来了,蹲在山顶等云雪圣莲花开,花一开,你们就偷摘了分吃了,我老头子可是等那云雪圣莲花入药救人的!五年前,你们来说破我老头子的祖师爷留下的棋局,结果你们根本不是为破棋局而来,你们把我珍藏几十年的仙人醉给偷挖出来喝了,喝醉了还在我的寒玉床上大睡了十日。三年前,你们来把我的桃花林给毁了!害我辛辛苦苦从山下重新运树苗上来,现在才刚开花。你们现在还敢来,真是欺负我老头子打不过你俩小豆芽子!这还有没有天理了?”白胡子的老人如泣如诉,将陈年血泪史全搬出来,在两个罪魁祸首面前晒一晒,晾一晾。
苏浅嘿嘿干笑了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