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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翼嘴角抽了抽。马鞭打在马身上,骏马扬蹄飞奔起来,将苏浅与楚渊晃了一下。两人对视一眼,楚渊满脸幽怨地望着她,苏浅翻了翻白眼。
这个看似敦厚的人,心也黑着呢。
一路上听见路上行人说的骂的无非是楚子恒勾结外邦篡权谋国、结党营私、私自豢养军队、谋害他国公主以图引起两国战争,好从中渔利,种种罪行名目繁多。
楚渊向苏浅解释道:“昨日与父皇及众臣商议过后,拟出了他四十八条罪状,条条死罪,株连九族,但他身份特殊,诛九族是不可能,只能诛杀四王爷府一府人等。如今已贴出告示,十日后问斩。你若要想审出点什么,得加快速度了。”
苏浅点了点头,收起一贯的嬉笑,心情有些沉重。
这就是皇权。这就是倾轧。今日的结局,全因人心不古,贪得无厌。
静默了半晌,她又问道:“楚梦也是要处死的么?”
楚渊点了点头,道:“她直接或间接参与了许多行动。文城的那场两万五千人对你的狙杀行动,她是筹谋者之一。”
苏浅一惊,沉默良久,才叹息道:“我一直觉得这小姑娘长得很不错,就是心思有点深,没想到竟是如此心狠手辣之人,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了。那两万五千人并非楚国人,是否说明她和上官克或者上官屠之间关系匪浅?”
楚渊长长一叹,道:“似乎如此。”
苏浅秀眉蹙起。她是如何也没猜到那样一个羸弱如病西施的小姑娘心肠那么狠毒。两万五千人的性命,她一夕之间将他们全数送入地狱。苏浅想起黑木岭深处的万人冢,想起她不得已而下的狙杀令,哪怕有一万个不得已,双手沾满累累血债已是不争的事实。
她沉默着不再言语。车内陷入一片死寂,两人都不再说话。
一个时辰之后,马车缓缓驶入皇宫深处一片杂草丛生的废园。皇宫从来就是白骨鲜血砌成的城堡,无论在哪个国家,皇宫的深处总有那么一处阴森黑暗吞噬人命的地方。
苏浅并不觉得这里有什么违和的地方。
几人下了马车,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自空气中飘荡,充斥人的感官。苏浅眉心拧起。纵然已见过无数修罗地狱,她最不适应的仍然是血腥的味道。楚渊自怀中掏出一方绢帕,给她捂住口鼻。她欣然接过,吩咐莲儿三人等候在此,和楚渊楚暮墨翼四人鱼贯向废园深处走去。越往深处走血腥味越浓重。
不多久,一座废弃的屋宇出现在眼前。推开斑驳陆离的大门,血腥味扑鼻而来。屋内空空荡荡,并无杂乱不堪的感觉。中央一处地面一块三尺见方的精铁所铸的牢门,被几把巨锁牢牢锁住。
看门的两个守卫看见几人恭敬地跪下见礼。一看便知都是不世出的高手。楚渊摆摆手,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开门吧。”
守卫将门打开,现出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楚暮拿出火镰打着,率先飘身而下。墨翼也紧跟着飘身而下。苏浅看了一眼楚渊,伸手揽住他的腰身,“表哥伤未痊愈,还是不要动内力了。”说着,揽扶着他飘入黑暗之中。楚渊一点也无难为情之意。
盏茶工夫才触到地面。底下黑漆漆一片,只有楚暮手中的火镰一点星星之火,只能照着眼前的道路,其余什么也看不清。黑暗中传来镣铐丁零啷当的声音,以及犯人鬼哭狼嚎般的嘶叫。
“表哥,还是把灯点亮吧。不必顾忌我,这样的场面我也司空见惯了。”苏浅道。
楚渊迟疑了一下,还是吩咐楚暮点灯。楚暮手中的火镰划过一道诡异的弧线,天牢内瞬间亮起几十盏灯。灯火蜿蜒数十丈,昏昏黄黄,并不甚明亮,将本就血腥肮脏的天牢照的更加诡异阴森。
一路走过去,每个牢房都关了一个或者几个犯人,全都镣铐加身,锁于精钢所铸的胳膊粗细的柱子上。并无一人看守在这里。如此重刑具,如此严密的牢房,即便无人看守,也飞不出一只苍蝇。
这里如今锁的,多半是楚子恒的亲眷肱骨。
苏浅平视前方,眼睛未眨一下。手中的绢帕从口鼻上拿了开来。能进入这里的人,不是身负无数人命的犯人,便是操刀的刽子手,无论是怎样的人,手上都沾满鲜血。她既然来了这里,便不想让人觉得她装弱小。即便面对的这些人都是死刑犯,穷其一生也不可能走出这无底地狱。
见浅渊二人走进来,两边的犯人都抬了抬眼,浑浊的眼中透出一线什么情绪来——也只能是抬一抬眼,受过重刑的人,莫说挣扎一下,便是说句话,喊一声,也已经是喊不出来。
二人恍若视而不见。
一直走到牢房的最后一间,才看见楚子恒和楚梦。父女俩关在面对面的两间牢房里。没有镣铐枷锁,没有刑讯逼供,两人的神情却都有些恍惚。
看见一行人走进来,虽然是在昏暗的光线下,也可见浅渊二人夺目的光彩。父女俩恍惚的眸中透出些狠厉来。
苏浅在楚子恒的牢房门口站定,盯着楚子恒看了半晌。楚子恒把目光撇开,不看她。即便他有些精神恍惚,目光中却还透着些精光。那一瞬间的精光一闪被苏浅的凤眸抓了个正着。苏浅眯了眯眼眸。
“四舅舅,没想到,再见面,是在这暗无天日的天牢中。”没有叹息,没有怜悯,有的只是清澈得听不出情绪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