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时辰后,秦堪领大军兵临霸州城下。!
一箭距离之外,大军三面围城,唯独放开西面,前锋五千骑兵护城河外绕城飞驰警戒,中军则有条不紊扎下营盘。
十万大军如一片看不到尽头的黑云,沉甸甸地压在霸州城外,还没开始攻城,霸州城方圆之地已然充斥着凌厉肃杀之气。
战争就这样突如其来,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
霸州城头,唐子禾眯眼看着城下黑压压数不清的人头和整齐划一的动作,还有那漫天飞舞招展的林立旌旗,一种仿佛能将她碾压成粉碎的莫名杀气顷刻震撼着她的心。
远处的中军营帐的正中心,一杆帅旗徐徐升起,帅旗上一个硕大的“秦”字迎风猎猎,旁边一杆稍小的旗帜上绣着“奉天平叛总兵官山阴侯”,数百名黑甲武士按刀肃立于旗下,无形的威势随着凛冽的寒风散开。
远远看着那个熟悉的“秦”字,唐子禾只觉心中一紧,一股难言的苦涩袭上心头。
你……终于来了。
当初相别,天津衙门那株绽开的腊梅树下,留在她心底里最后一道独自伫立的背影,再次相见,他却率领着千军万马裹挟风雷之势,如天神般降临。
只是今日他带来的千军万马,却是为了征剿她而来······
静静注视着远方那面令她心痛的帅旗,唐子禾面沉如水,转过身对身后的反军将领们道:“勿惧明廷敌军,我能带领你们大胜一次,就能再胜第二次,我们人数虽寡,但刑老虎和杨虎已将义旗插遍北直隶,河南和山东,援军很快就会到来,只要胜了这一支明廷兵马·我带你们打进京师皇廷!”
一番话令所有反军将士原本低落的士气顿时高昂鼓舞起来,城头上人人高扬着手中兵器,发出如虎狼般的吼叫声。
唐子禾高举右手一挥,厉喝道:“准备迎敌!”
士气高昂的反军将士们有条不紊地在城头列队·各种巨木,擂石,火油被百姓们搬上城头,成捆的箭矢堆放在弓箭兵脚下,每隔十丈便架起一口巨大的铁锅,点上火,锅里滚油沸腾冒泡·一股股青烟扶摇直上青天。
城内反军将士忙碌时,城外朝廷军队已扎好了营盘,十万大军营盘绵延十里不见首尾·营中一名披甲将领策马向城门方向而来,离城门数十丈开外,将领勒马扬声朝城头大声道:“奉旨平叛总兵官山阴侯秦大人遣使进城,请城内唐元帅一见!”
城头一片寂静,没有任何反应。
将领在城下拨马来回走动,哈哈大笑道:“某只一人矣,你们有胆子造反,却没胆子见我吗?你们怕什么?”
城头箭楼前,所有人静静看着唐子禾。
唐子禾盯着城下将领·思索良久,冷冷道:“给他一点教训,教他休要张狂·然后开城门放他进来,本帅倒要听听他想说什么!”
葛老五眼中精光一闪,劈手夺过身旁一名军士的弓箭·左手连搭三支箭,嗖嗖嗖三声,三箭闪电般射出,恰好落在城下将领的战马前一尺之地,三支箭呈品字型插在土中,箭尾翎羽微微颤动。
马上将领笑声顿时一滞,脸色有些难看了·三箭连珠的手法虽然不算少见,但射出百步后竟然能呈品字型插在他身前一尺之地·显然城头上的人若想一箭将他射死并不费吹灰之力。
厚重的城门缓缓打开,护城河的吊桥也放下,将领不敢多说什么,沉默着策马进城。
霸州城内处处疮痍,许泰连续十多天的攻城令城中民居损毁多处,许多百姓不得不搬出来,在城中的空地上搭一片帐篷,帐篷周围点起几处篝火,老人和孩子蜷缩在篝火旁。
将领进城后下了马,看着城中一幕幕末世般的景象,脸颊微微抽搐,一句话也没说,在众多反军将士敌视的目光下走上城头箭楼。
唐子禾负手立在城楼箭垛处,面无表情静静地注视着远处的朝廷大军,任谁也看不出此刻她心里在想什么,将领上了城楼,离唐子禾一丈处便被反军将士们拦下,再不准他往前一步。
将领不以为忤,只朝唐子禾抱拳道:“山阴侯麾下,锦衣卫北镇抚司镇抚丁顺,见过唐元帅。”
唐子禾回头,目光清冷地盯着丁顺:“我见过你,你曾被秦堪派到天津剿白莲教,后来中了白莲教的伏击,身负十余处伤被抬回京师。
丁顺咧嘴一笑:“多谢唐元帅厚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