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大怒:“朕在后军阵中演武过过干瘾也不行么?”
秦堪眼角抽了抽,叹了口气,转身吩咐侍卫在后军中腾一块空地出来,让这小昏君过干瘾。
前方战场的厮杀仍旧惨烈,反军从交战开始便现出了很明显的颓势,王师骑兵破坏了两翼阵型,中军又气势如虹杀入了敌阵,反军至此可以说是节节败退,朱宸濠败局已定。
秦堪和朱晖并没有参与冲杀,显然这二人比朱厚照成熟多了,不该玩命时他们比谁都珍惜自己的命。
两位国公骑在马背上,冷静地看着战场的局势变化,秦堪不时扭过头,密切关注朱厚照的动态,小昏君实在令人不省心个疏忽便能让他钻到空子。!
当战场的情势陷入白热化的鏖战之际,该发生的变故终于还是发生了。
秦堪身后的后军空旷地带,本来领着两队禁宫侍卫佯攻佯守,演武演得像模像样的朱厚照忽然高声嘶吼起来。
“我大明堂堂男儿丈夫,当杀贼立功,光耀祖宗庙堂,怎可学妇孺小儿躲在后阵安享其成?众将士热血未冷者,随朕冲锋!”
话音落地,秦堪和朱晖大惊失色,急忙拨转马头向后阵驰去,然而朱厚照早有预谋,话刚说完便狠狠在马臀上抽了两记鞭子,马儿吃痛,嘶鸣着朝后阵侧翼冲去,朱厚照身边上千名侍卫也急了,不管他们认不认同皇上亲自冲锋厮杀,皇上已然冲了出去,他们也不敢不跟上。
骤然间变故顿生,一身金铠的朱厚照扬着龙泉宝剑一马当先,后面跟着上千名气急败坏的侍卫,这支千人的骑兵队伍很狡猾地绕过前方阻拦的王师中军,从后军阵的侧翼绕过中军,就这么非常突兀地朝战场冲去。
变故不止朱厚照这一桩,皇帝都骑马亲自冲锋了,稳居中军谈笑风生的勋贵们也坐不住了,诸勋贵皆是开国武将后裔,爵位和胆子都是祖上传下来的,敢主动上战场的人就没一个怕死的,都想在如今为数不多的战争里再捞几件功绩巩固自己的爵位甚至加官晋爵,皇上都冲出去了,他们岂有不凑热闹之理?
于是朱厚照刚冲出去不到三个呼吸间,诸勋贵愕然面面相觑,接着各自脸上露出喜意,然后领着各自府上的武士和侍卫也鞭马冲了出去,领头的勋贵年轻俊秀,唇红齿白,赫然竟是吃货小国公徐鹏举,他骑着一匹和朱厚照一样骚包的大白马,手里拎着一只镔铁节镗,哇呀呀怪叫着一路绝尘,一众勋贵紧跟其后,一大群人兴高采烈策马狂奔,如同一群流氓进村抢良家妇女似的,令人分外闹心。加上各勋贵的府丁侍卫大约两千来人,阵不成阵,型不成型,一帮子人乱七八糟地冲向了对面的敌阵……
秦堪和朱晖吓得脸色苍白,胆战心惊,别的勋贵要送死他们管不着,可朱厚照万万不能出事啊……
秦堪狠狠抽了胯下马儿一记鞭子,马儿嘶鸣着风一般冲了出去,匆忙中秦堪犹不忘扭过头吼道:“朱老公爷压阵统军,我去保护皇上……神机营将士全部随我出阵护驾!”
两千余肩挎两支鸟铳的神机营将士闻令纷纷打马,紧随着秦堪从中路直接向对面敌营冲杀而去。
战马疾驰,晨风呼呼灌入耳中,秦堪迎着风艰难地眯着眼,一边鞭马一边寻找着朱厚照那道金色的影子,心中不由大急大恨。
果然一不留神便让这小昏君钻到了空子,这个空子可钻得有点大,万一朱厚照有个三长两短,以秦堪如今在京师朝堂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奇差人缘,没了朱厚照的庇护,满朝文武第一个要收拾的便是他,这个“收拾”,轻则满门抄斩,重则诛灭九族啊。
秦堪脸孔扭曲变形,不知是被猛烈的晨风吹的,还是被朱厚照气
双方军阵相隔不过两里,快马转瞬便至,秦堪放慢了马速,被自己的侍卫里三层外三层护侍着,在千万人厮杀的战场边缘游走。
眯着眼费力地寻找着朱厚照的身影,终究还是跟过来的丁顺眼尖,忽然抬手指着战场中央,喜道:“公爷,陛下在那里,他暂时无碍!”
秦堪放眼看去,却见朱厚照一身金色铠甲,手里挥舞着龙泉剑,看似威风凛凛实则毫无章法地在反军阵中胡乱劈砍,无论是厮杀还是冲阵,表现得业余之极,朱厚照身边的侍卫倒也敬业,近千人围成一个大圈,将朱厚照保护得天衣无缝,配合他做戏般隔一会儿便故意放一名反军军士过来让朱厚照乱砍一通过瘾,饶是如此,朱厚照的胸前背后仍中了两三支冷箭,不过他穿的铠甲太坚固,箭矢并未入体,只是稳稳地插在铠甲的铁叶夹缝中,看起来颇为吓人。
秦堪眼睛都快喷火了,久悬的一颗心也终于放下,手一扬怒喝道:“神机营,列阵射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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