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的心情有些激动,连续围攻黎阳六天了,他承受的压力越来越大,甚至让他都有窒息之感,难以为继了,侥天之幸,关键时刻,局势终于发生了变化,他终于在茫茫黑夜中看到了一线光明。
行省于六月二十二做出了新决策,虽然行省没有说明改变决策的原因,但齐王通过自己在行省的秘密渠道,还是知道了西京大军在华阴所做的人神共愤之“暴行”。这个“暴行”单独看不过是泄愤之举,但把它放在当前复杂而波诡云谲的局势中,它所起的作用就不可忽视了。
行省“妥协”了,不得不“咬牙”把收复黎阳之重任全部交给了齐王,不得不任由齐王挟持南北大运河以威胁圣主和中央,而前提条件就是,齐王老老实实待在黎阳,不要进入东都战场,更不要妄图去争夺皇统,因为西京大军在华阴的“暴行”导致杨玄感与西京方面结下了血海深仇,朝堂上两大保守势力已势成水火,双方已没有结盟合作之可能,而齐王夺取皇统的基本条件就是依赖于保守势力的合作和支持,所以齐王可以放弃这一不切实际的念想了,转而一门心思利用这场风暴去攫取政治利益方为上上之策。
现在行省愿意满足甚至提供便利给齐王攫利,以此来换取齐王的“合作”,齐王如愿以偿,当然高兴了。
另外水师已经来了,即将进入黎阳段水道,这对齐王来说也是一个好消息。水师来得太快,而水师封锁大河水道后,对东都战局的影响非常大,形势突然就对杨玄感不利了,他正在陷入各路援军的包围之中,如果他不迅速做出反应,不抢在各路援军合围之前冲出东都战场,他的下场就很悲惨了。
不过这对齐王来说无所谓了,他自从被董纯和李善衡联手“架空”后就已经彻底放弃了利用这场风暴来夺取皇统的念想,转而积极寻求更大的政治利益,以换取北上戍疆之目标。
实际上因为有汉王杨谅这个前车之鉴,齐王北上戍疆的难度非常大,即便齐王认为北上戍疆对他来说就是政治放逐,心理上抵触非常大,但他若想达到这个目标,还真的需要“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好在两次东征失败必将恶化南北关系,南北大战随时都有可能爆发,这时候以一位“准皇储”来镇戍北疆,的确能对北虏起到一定的威慑作用,所以圣主和中枢还是有妥协的可能性。
为此齐王必须积极争取,即便只有一线希望也要投入全部努力,而此刻与水师的“合作”就非常重要。水师绝对忠诚于圣主,水师正副总管都是圣主非常信任的卫府统帅,而这两位统帅在军事决策上都有一定的话语权,关键时刻周法尚若能在齐王戍边一事上不予反对,便是对齐王最大的支持了。
这天黄昏,齐王亲自到黎阳津口迎接水师。
彭城留守、左骁卫将军董纯也特意渡河赶到黎阳,会同武贲郎将李善衡,一起陪同齐王迎接周法尚。
齐王这个姿态摆得“太低”了,“低”得让周法尚大感意外,措手不及,想躲都躲不过去。
今春在齐郡剿贼,周法尚带着水师游戈在大河水道上,为避免与齐王接触,他连战船都没下,就怕惹祸上身。今日的齐王更是大胆,竟敢挟大运河威胁圣主和中央,坐实了“祸患”之名,周法尚就更不敢招惹了,所以他特意放慢速度,想在夜色的掩护下悄悄通过黎阳,哪料到齐王早早赶到津口,纡尊降贵等着他,就是怕他偷偷跑了,错过了“见面”的机会。
“樵公,是否停船上岸?”来整看到周法尚脸色难看,知道他左右为难,于是小心翼翼地问道。
周法尚听出来整有建议他上岸的意思,但他真的不想“招惹”齐王,他“招惹”不起啊。
“上岸。”周法尚颓丧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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