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韩世谔咄咄逼人的“攻击”,李风云避而不战以柔克刚,不但巧妙的化解了韩世谔的攻势,还把韩世谔诱进了“坑”里,韩世谔进退两难,有苦难言。
李风云名义上是透露机密,实际上就是拒绝了韩世谔的要求,你不熟悉地形,不认识路,不了解对手,两眼一抹黑,你当什么先锋?你自己全军覆没也就罢了,但你不能连累其他人,不能破坏了北征大计。而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李风云就是在耐心而隐晦地劝说韩世谔,我在塞外部署有后手,此战胜算还是很大,你应该坚定信心,没必要撕破脸坏了士气,搞得出师不利对谁都没有好处。
韩世谔算计落空,十分郁闷,同时又被李风云抛出的诱饵所吸引,不免患得患失,瞻前顾后,正考虑如何选择的时候,耳边就传来了李风云的说话声。
“本来某应该坐镇中军,居中策应,只是如今情况特殊,某必须亲为先锋,以便把手中不多的优势全部发挥出来,如此方有创造奇迹之可能。”李风云冲着韩世谔微微躬身,语含歉意,“还是请新义公坐镇中军为佳,若有考虑不到之处,尚请谅解。”
韩世谔张口结舌,有心反对却找不到借口。李风云“反击”速度太快,他有些措手不及,来不及反应,但他确实需要时间权衡利弊,于是打算寻个理由拖延一下。
“接下来我们商讨一下粮草的事。”李风云根本不给他时间,直接跳过进入了下一个议题。
“有人说,出塞作战太过仓促,北征之计来得太突然,我们根本没时间准备,虽然兵力集结到位,但粮草严重不足。大军未动,粮秣先行,尤其出塞远征,粮草更是至关重要,而我们只备了三十天口粮,形同儿戏,埋下失败的致命隐患。”李风云说到这里停了一下,目光从诸将脸上缓缓扫过,最后与暗自恼怒的韩世谔四目相对,微笑说道,“有人抱怨,说我们辛辛苦苦抢来的粮食最终好了别人;也有人提出建议,建议我们渡河北上的速度稍稍慢一些,以便尽可能多的准备一些粮草。在这里某要强调一下,此仗胜负的关键是速度,是兵贵神速,打北虏一个措手不及,一旦延误,北虏有了反应时间,则形势就对我们不利了,所以解决粮草不足的唯一办法就是以战养战,别无他途。至于抱怨之辞,某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免得产生误会和矛盾。”
因为各种原因不得不追随联盟四处征战的平民大约有十万,其中有大量老弱妇孺,短期内仅凭飞狐一地解决不了他们的生存,必须拿粮食养活他们,等到形势好转了再通过地方官府与豪门世家逐渐安置他们,所以留在飞狐的粮食虽然数量可观,但靠这些粮食生存的留守军民的数量则更为庞大。但这还不是最大危机,最大危机是内忧外患,外面有齐王、涿郡留守府和地方豪门世家的包围,里面则有各个派系各个山头的明争暗斗,而李风云、李子雄离开后,仅靠甄宝车、陈瑞、韩曜等人根本维系不了大总管府的威权,各路豪帅必然拥兵自重、甚至觊觎最高权力,如此必然影响到战斗力,有被外部力量各个击破之危险。
李风云的解释尚未说完,韩世谔心中的恼怒就已消失,焦虑不安的情绪也迅速平静下来。他知道自己错了,因为不了解联盟内部真实情况,他对留守燕北非常乐观,甚至有借机控制联盟之野心,现在听李风云这么简明扼要一解释,他立即便意识到自己过于轻视了那帮贼帅,有狂妄自大之嫌,很多想法完全是不切实际的一厢情愿,如果自己当真留在飞狐,虎入狼群,目空一切,最后算计不到别人,反而有可能被一群狼撕得粉碎。
军议进行顺利,最后李风云下令,明日兵进长宁,横渡桑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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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二十六,下午,燕北怀戎城。
最近一段时间,武贲郎将赵十住的心情每况愈下,非常恶劣。
自涿郡副留守陈棱率军南下东都平叛后,赵十住就从渔阳火速赶到怀戎,接替陈棱卫戍燕北的重任。燕北的走私之利非常丰厚,因为大漠北虏对盐铁茶等战略物资的需求量非常大,官方渠道远远满足不了,只能想方设法由走私贸易进行补充,所以镇戍燕北一直以来就是个“肥缺”。
赵十住对这个位置向往以久,如今好不容易如愿以偿,本以为可以大捞一笔,哪料天有不测风云,他的运气实在太差,刚刚在燕北混了个“脸熟”,与方方面面的关系梳理顺畅了,摸清合法“生财”的门道了,正准备捋起袖子大干一场,一股叛贼却突然从天而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占据了飞狐,切断了燕北最大的走私通道,不但断绝了他的财路,给了他一记闷棍,还严重混乱了幽燕局势,恶化了边疆镇戍安全,加剧了南北双方的矛盾和冲突,而内忧外患的轰然爆发,让赵十住措手不及,一时间左扑右挡,手忙脚乱,焦头烂额,疲于应付,整天挣扎在“风口浪尖”上危如累卵。
赵十住出自天水赵氏。天水赵氏是陇西著名世家,在关陇贵族集团中有重要一席,祖上有做过北魏库部尚书的赵达,有西魏八柱国之一的赵贵,可谓英才辈出。陇西人赵十住和河西人段达是世交,两家还有姻亲关系,来往密切,所以段达出任涿郡留守后,为确保镇戍安全,理所当然要安排几个亲信做为“左膀右臂”,于是在段达的运作下,远在辽东战场上的赵十住调至幽州镇戍,主要负责渔阳、北平和安乐三郡之防务,而圣主的亲信江左人武贲郎将陈棱则出任副留守,负责燕北方向的卫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