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说来,南北大战即将爆发?”简勃似乎在作出结论,又像是在询问安特尔。
“依照刀的说法,南北大战就在两年之内。”安特尔神情严肃,语气郑重,好像对这一推断颇为认同,“我们可以不相信藏在黑暗中的刀,但不能不相信中土的裴世矩,不能不相信牙帐的史蜀胡悉。刀说,裴世矩已经西行赶赴西土,而依照中土的一贯做法,无非就是挑起东西两部突厥的厮杀,以便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而牙帐面对中土锋芒毕露的攻势,危机感非常强烈,一直在寻找机会先发制人,此次史蜀胡悉赶来碛东南便有挑起战事试探中土虚实之企图。如此一来,不难预见,东西两部突厥为了遏制和打击中土,极有可能乘着中土连年征伐疲惫不堪之际,联手夹击中土,重创中土,以最大程度地削弱中土对他们的巨大威胁。”
简勃连连颔首,赞同安特尔的分析,心中对南北局势的未来发展充满了期待。战争打得就是钱财,就是粮草武器,而粮草武器在筹集、运输和囤积过程中都离不开商贾,尤其大漠诸种部落对汉虏商贾的依赖性更大,这就是伸手可及的商机,就是唾手可得的钱财,诱惑力太大了。不过当务之急、当前的现实问题是,必须保住自身这条性命,必须向李风云妥协,答应李风云的条件,站在李风云一边与李风云共进退。只是,万一李风云失败了怎么办?所以必须给自己找一条安全的退路,不能给李风云陪葬,否则空有金山银山却不能占为己有又有何意义?
“依照你的判断,接下来突厥人面对这支中土叛军的攻击,将做出何种应对?”简勃问道,“叱吉设是全力出击,四面围剿,还是退避三舍,避而不战?抑或,兵分两路,一路支援步利设,帮助奚人阻御中土大军,一路陈兵闪电河,阻止中土叛军祸乱碛东南?”
安特尔稍加沉吟后说道,“中土人不加掩饰的行使驱虎吞狼、借刀杀人计,突厥人如果不计代价四面围杀,必然上当中计。叱吉设一旦中计,与中土叛军打个两败俱伤,则实力大减,牙旗统帅之位岌岌可危,同时亦无法及时支援东北三族,只能任由中土击败东北三族,吞并东北之地,让突厥人利益遭受严重损失,这是重大失误,罪责严重,必然会危及到叱吉设在牙帐中的权势,所以我认为,从叱吉设的立场出发,他的对策应该是退避三舍,避而不战,唯有如此,他才能保全自己的实力,同时兼顾到牙帐保守派的利益,以妥协和忍让来维持目前的南北关系,尽可能延缓南北大战的爆发,为突厥人赢得更多时间来发展壮大。”
简勃当即发出质疑,“中土如果出兵古北口,兵临安州,剑指东北三族,实际上就已经与突厥人撕破脸了,叱吉设的忍让岂能换来南北和平?”
“撕破脸了又怎么样?反目成仇又如何?中土有发动南北大战的实力,但大漠是否有进行南北大战的胆量?以当今天下三足鼎立之大势,大漠上的突厥人一旦陷入中土和西突厥的东西夹击之中,则必然重蹈分崩离析之覆辙。”安特尔冷笑道,“刀有句话说得对,大漠上的突厥人若想发动南北大战,其前提是东西两部突厥必须结成牢固联盟,齐心协力一致对外,否则单靠一部突厥之力量进行南北大战,结果只有一个,非死即伤,自寻死路。”
“但是你刚才说了,如果中土击败了东北三族,控制了东北之地,突厥人的利益必然严重受损,叱吉设的避而不战就罪无可恕了,这必然会危及到他在牙帐中的地位。”简勃继续质疑,“难道叱吉设保全了自身实力,就能保全自己在牙帐里的权势?”
“当然不能。”安特尔说道,“但是,现在叱吉设的身边却有一个最好的替罪羊。”
简勃豁然大悟,“史蜀胡悉?”
安特尔点点头,“刀已经明确告诉我,中土要收复安州,要控制东北,而他泄露这一机密的目的很明显,就是提醒叱吉设,马上找一个替罪羊,否则叱吉设就麻烦了,在劫难逃。”
“默契配合,各取其利,联手算计史蜀胡悉。”简勃笑了,“好计策,如此说来,我们即便答应了刀的条件,暂时与刀共进退,也不会完全得罪叱吉设,与突厥人结下生死仇怨。”
安特尔看了他一眼,郑重其事地问道,“你愿意接受刀的条件?”
“难道还有选择吗?”简勃反问道。
“刀有野心,非常大的野心。”安特尔告诫道。
简勃奇怪了,“你怀疑刀别有图谋?”
“如果他没有骗我,他当真要绕一个大圈子去攻打安州,把中土和突厥人一起算计进去……”
安特尔的话还没有说完,简勃的脸色就变了,若真如此,这个坑挖得也太大了,大家都麻烦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