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大铁门重重的关上,似乎也带走了许海棠身上的最后一丝力气,他就这样瘫倒在地,许海风的最后那一句话仿佛一根尖锐的刺,深深的刺入他的心中。
他伸手在怀中摸索了一会,掏出了一块玉佩,怔怔的看了半响,低声抽泣起来。
“军师大人,怎么样?”
一出了房门,许海风立即显得有些迫不及待。
“主公高明。”蒋孔明淡然一笑并不回答他的话,反而问道:“不知主公是如何想到有人为他穿针引线的呢?”
许海风长叹一声,道:“无论恺撒人给了堂兄什么好处,都远比不了自己的兄弟坐上九五之尊的宝座好。我们二人的关系是从小培育,至今亦是相当亲近,他却偏生要做那通敌卖国的小人。这一点——在情在理,都绝对说不通。”
蒋孔明听得连连点头,他击掌叹道:“不错,确实说不过去。”
他们二人本是并肩而行,许海风突然停住了脚步,低声问道:“是谁?”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却带着一丝淡淡的杀机。
蒋孔明看了他一眼,缓缓的从口中吐出了一个人名:“苏雅庭。”
“嗯?”眼中闪过一阵阵的疑惑之色,这个人名尚是首次听闻。
看到许海风的目光紧紧的盯着自己,蒋孔明无奈的道:“学生也从未听过,不过,此女既然姓苏,那么苏春伟就定然脱不了关系。”
“苏家,他们果然成祸害了么?”许海风黯然一叹,想到了京师大火之中,那正气凛然的苏东舜,想到了出使匈奴之际,那谈笑风生的苏春伟,也许这一切都将是过往云烟了。
“哼哼。”蒋孔明不屑的冷笑一声,道:“主公可还记得,对于令堂兄通敌之事,早在卧龙城,学生就已经对那几个知情人下达了禁口令。”
“不错。”
“当时在场的,有方家兄弟,有路通州,以及夏宗师。”蒋孔明微微一笑,道:“学生怎么也想不通,究竟是哪个泄漏了机密。如今才知道,原来不是泄密,而是早有预谋啊。”
许海风心中一动,无论是方家兄弟,还是路通州,都不是政坛白痴,自然知道此事的重要,除非他们是立志与自己为敌,否则绝对不会冒然外传。至于夏雅君,若说她会谣传生事,只怕世界上再也无人能信了。
“这一招好毒啊……”许海风心中越来越沉,他自言自语的道。
如果不是许海风突然心生疑虑,只怕他们二人都要被瞒在了鼓中。纵然他们嘴上不说,但心中却是难免会对方家兄弟和路通州心生顾忌。这道裂痕一旦存在,再想弥补就困难的多了。
“不错,可惜的是,他们还是没有算准主公的为人。”蒋孔明爽朗的笑道,那笑声中未尝不是含着一丝侥幸。
许海风长叹一声,蒋孔明的意思他十分明白,在这种情况下,只要是稍微懂得事理之人,都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大义灭亲,这就是摆在许海风面前的唯一出路。
而一旦许海棠命丧九泉,这件事情就再也死无对证。
施计之人,对许海棠的性子算得极准,竟然敢赌他在性命攸关之际,也不会出卖自己。别的不说,但是这番信心,就已经令人心折了。
不过,他还是没有算准许海风,没有算准蒋孔明的读心术。
“主公,无论令堂兄承认与否,这件事情都已是无可挽回了。”蒋孔明突地凝神望着许海风,正色道:“就算他此时坦白,但谣言已经深入人心,太晚了。”
“太晚了?你是说……”
“不错,我们必须要给他们一个交代,给他们一个公道,哪怕,那个公道只是虚假的。”蒋孔明迎着许海风的眼睛,冷静的道。
许海风背负双手,良久之后,他突然放声大笑,道:“军师大人,直到今天,我才发觉,其实我并不是一个大侠。”
蒋孔明静静的听着,没有丝毫想要回答或者打断他的意思。
“所谓的大义灭亲,那是只有大侠才会去做的事情。”许海风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笑容:“可惜,我并不是……”
“主公打算如何处置?”
“帅府的地牢并不是一个很舒适的地方,但是如果呆在那里能够苟活一世的话,我想,他也应该知足了。”许海风迈开大步,向着前方走去,到了那紧闭的大门之前,他收住脚步,深深的叹息着。
“那么全城的百姓和军队呢?”蒋孔明跟在身后,不动声色的问着。
“既然百姓和军队都要求一个公道,”许海风突地冷笑一声,他打开了通往外面大门,站在门边,淡淡地道:“那么我们就给他们一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