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让宁王放心了下来。
伏俟城中。
宁王让人呈交了折子。
折子上注明着宁王近期的征收情况。
他喝退了左右,又将端坐的凳子擦了又擦,而后便跪在了一处燃着檀香的香炉前。
“母亲,您今日一定要保佑我。”
在吐浑国,如宁王一样在正堂中摆放牌位,又有香炉的祭拜者并不多。
传承着大隋一些风俗之时,宁王也不断调整着自己的状态。
他脸上有几分冷漠,又带着几分阴鸷的挣扎。
半响,宁王闭上了眼睛,只是做着静静的等待。
近半个时辰后,他已经听到了王府外粗暴的呵斥声。
远远之处,尊王太子的声音映入了宁王的耳中,这让他摸了摸腰间挎着的割鹿刀。
他跪拜在牌位前并未起身,只是听着尊王不断靠近的脚步声。
正堂的大门被轰然推开。
“大宁王,你……”
“我无能!”
尊王的训斥还未吐口,宁王的脑袋已经调转了过来,对着尊王俯身。
“无什么……你这是说什么?”
尊王一脸的勇武之气,沉稳的脚步刚踏入正堂,陡然见得往昔不甘服输的宁王低头,这让他一时有点不适应。
宁王强行征召的任务完成得一般,能基本满足王庭的要求,但并不让人满意。
在吐浑国与大唐交战之时,尊王自然想着后勤的辎重能多一些便多一些,战马能多一点便多一点。
若是在往昔,堪堪达标的征召没问题,这已经算是尽职尽责。
但在战乱时,征召只有越高越好,超额完成任务才算是才干出色,以宁王的才干,不应该只是完成到这处程度。
他非常不满意宁王提交的折子,尤其是宁王并未亲自禀报,而是着人呈交,这让他极为恼怒,认为宁王有着不配合王庭命令。
在踏入宁王府时,尊王还踢翻了两个看门的侍卫。
待得怒气冲冲进入正堂,陡然听到宁王之言,尊王觉得自己有些无措,只觉脑子中想好的那些训斥话全然没了作用。
“我已经老了”宁王一脸苦涩道。
“皇兄这是何言”尊王开口道:“你年不过六旬,身体健康且勇武不凡,谈何年岁衰老!”
“往昔还不觉得,但对大唐征战以来,我感觉到自己身体每况愈下,气血在不断衰退”宁王道:“尤其是那个大唐江湖人刺中的一刀,让我觉察到了生命的迅速流逝。”
“您那一刀的伤不是养好了吗?”尊王急道:“咱们王庭如今人手短缺,您可千万要撑住!”
往昔他百般打击宁王,但在宁王消沉衰老时,慕容尊王也觉察出了不舍。
这并非宁王的位置不可取代,而是吐浑国与大唐国交战以来,陨落的名王和重将太多了。
吐浑王庭如今能干实事的人不算太多,宁王显然就是其中重要的一位。
即便宁王没有实权,但宁王能负责的方面不会少,这能让他们省很多事。
“那一刀伤在我内腑,恐怕我时日不算太久远”宁王摇头道:“蓦然回首我这一生,只觉往昔太过于自傲,心中又不平父王将太子之位传承于你,处处与你作对……”
“皇兄千万别这么说!”
慕容尊王连声开口,阻止了宁王的发声。
事情么就那么个事情,若不是宁王一直不甘心,他何尝要处处针对宁王。
若宁王能像赵王一样,像高昌王一样,愿意尽忠于王庭,愿意承认他太子之位,愿意在以后他登临大位支持他……
只要宁王与其他名王一样,他哪里会打压宁王,只怕是高兴还来不及。
宁王的忏悔来得有些晚。
但慕容尊王在忧愁中也带了一丝欣喜。
如今的王庭虽然不堪,但总算没了碍眼的钉子。
他连声劝诫宁王,也看到了宁王祭拜的牌位。
这是宁王的母亲,他按规矩还得叫一声姨娘。
这位姨娘早年风光无比,但随着年岁渐大,容貌不再,也便没了慕容世允的欢喜,最终没能从宠妃的位置上爬上去。
宁王都近六十了,这位姨娘也早已过世数十年。
但凡悼念过世的亡者,大都是年岁迟暮,心中再无多少争锋的念头。
见得宁王跪拜在牌位前,慕容尊王亦是双手合十,对着牌位行了一礼。
“殿下,这一杯薄酒是我向您的赔罪酒,还望您不计前嫌,能宽恕我等!”
宁王取了杯盏,又大声叫唤,呼了化名成阿拉善的李旦前来送酒。
待得李旦将正堂的门拉拢,宁王已经开始倒酒。
慕容尊王看过酒杯,见得宁王率先喝下,亦是将杯盏捧起。
他对着宁王举杯,陡然间,他脑袋一晕,挣扎清醒时,慕容尊王的眼中映过一抹青芒。
青芒宛如一泓秋水,没有乏起一丝丝波澜。
没有任何杀气,也没有刀剑出鞘的声响,这抹青芒就这么忽然的映入了眼帘中。
“大宁王,你敢……”
慕容尊王身上金色光晕一闪,随即便觉得眼前一黑。
他嘴中的低声质询还未吐完,便已经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