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于此前新建城市的模样,这座城市开始慢慢具备底蕴。
向着远处望去,庞大的宫殿依山而建,看上去极具威严感。
大唐的宫殿向来喜欢选择修建在平原环河区域,而吐蕃则喜欢靠山而建。
“这是什么风水原因?”
李鸿儒发觉出差异,亦是问向了李淳风。
“原因就是他们不懂风水术,只能依山而建,凭借山脉与建筑的高大彰显威严”李淳风皱眉道:“真正让人心悸的皇朝底蕴需要风水定位勘探铸型,而不是靠一座山一座宫殿在视觉上引导短暂的震撼。”
李淳风虽不乏批评之语,但也保持了极为公允的评价。
对当前的吐蕃国而言,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相当不错了。
他亦对逻些城的景象有着赞叹。
这是凭借人力在硬生生营造一处高原之城,城市整体显得极为宏伟。
两人低声交流数句,随即听得前方乐器齐齐奏响,连连拉了九次礼乐后,逻些城的城门齐齐打开。
往昔使团经过赤岭迈向大雪山还能做到悄无声息,但从赤岭穿梭到逻些城,行踪就很明显了。
待得交了度牒,使团中还多了一些引路者。
时隔近六年,李鸿儒再一次踏入了这片城市。
他拉开马车遮帘时,顿时见到了百米外迎接的文公主和松赞王,又有诸多大臣尾随在后。
松赞王还是往昔的那撇小胡子,精神极好,文公主则是褪去了青涩,真正走向了成熟。
不仅仅是身体和年龄,文公主的思想同样如此。
再次见到文公主,对方欣喜的眼神中又夹杂着些许从容与自然。
很显然,在吐蕃的这些年,文公主已经完全适应了这种生活,也坐稳了自己的地位。
李鸿儒带车马前来支援更像是一种补充,也带来了一丝接收礼物的小惊喜。
“许久不见你了!”
松赞王开口时,文公主亦是开口。
两人声音一前一后,但所说之词又并无区别。
这让下马行礼的李鸿儒不由微微一笑。
有没有幸福并不需要他刺探到具体的生活中,只是再次的相逢,李鸿儒就感知到了松赞王和文公主相处的融洽。
眼前的松赞王很年轻,文公主也很年轻。
两人星光熠熠,带着一丝唐皇和帝后当年给予他珠联璧合感。
李鸿儒递交了唐皇给予松赞王的圣旨,又将一份书信转交到文公主手中。
“王使者请!”
松赞王抬手邀请,示意李鸿儒上皇宫马车。
“赞普请!”
李鸿儒亦是礼貌抬手。
两人谦虚客套了数句,齐齐上了马车,松赞王这才凑到李鸿儒的耳边。
“求那跋陀佛陀对本赞普说了一些事情”松赞王低声道。
“说什么了?”李鸿儒笑问道。
“他承认自己取得的第一份旨意是从一个擅变化的唐人所下达,还给本赞普画了相应的容貌。”
“对方既然擅变化,佛陀所画岂能当真,您若是依这种画找人,只怕是……”
李鸿儒对着松赞王指指自己的脑袋,这让松赞王一腔话齐齐憋了回去。
明明双方都知晓,但李鸿儒死不认账,松赞王亦缺乏实证,事情难于摆到明面上,甚至于他还被李鸿儒耻笑脑袋有问题。
“若是再让我撞见他借我形象做事,本赞普发誓会剥了他那身皮”松赞王低沉发声道。
没有王者能忍受有人可以变成自己的模样,甚至于指挥到手中的底牌。
这种事情在当下甚至较之婆罗门带来的问题更为严重。
松赞王注目着李鸿儒,眼神中满满都是警告。
“那您心思得稍微收敛一点点,您军团将鸿胪寺卿唐俭大人使团掠劫了一遍,几乎要误了我们大唐朝的重事!”
李鸿儒丝毫不在意松赞王的目光。
他依唐皇的要求极为平静的提点了一句,顿时将松赞王一颗蠕蠕而动的心思泼了一瓢冷水。
“我麾下怎么可能掠劫到大唐使团,唐俭的实力没可能被轻易……”
人在城中坐,锅从天上来。
吐蕃和吐浑国不断有各种摩擦。
但吐蕃也仅仅维持摩擦,满足着婆罗门争夺星宿川秘境的要求。
松赞王有些难以置信自己麾下会眼瞎到如此,会直接去掠夺大唐的使团。
吐浑人和大唐人形象有着截然的不同,再怎么说,带队者对白衣服和红衣服应该能分清楚。
他否认时,只听李鸿儒补了一句‘这事情有证据’,顿时有了沉默。
“我会遣人去大唐上朝赔礼解释!”
他也不做狡辩,直接应了下来。
本是质询李鸿儒查探真相,一番话下来,松赞王觉得自己反而有着被动。
但只是想想寺庙中的求那跋陀,他又安定了许多。
这是擅长分辨真假的佛陀,具备他心通的能力。
李鸿儒是不是擅变化者,再验证一次就定然验证出来了。
他心中微有思索时,只听马车窗有人轻轻敲打。
这让坐在一旁的文公主揭开了马车窗遮帘。
车窗外是李淳风苦哈哈的老脸。
“要死了要死了,观自在菩萨怎么也在逻些城中!”
李淳风对着李鸿儒低低吐声,还用手微微指了指。
这让李鸿儒将目光放过去,见得了远远处高台上一个白衣白服的女子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