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千秋这才将心思放在了那金四的身上。
这金四本以为,自己很快就要被动用极刑,亦或是会动用其他的手段。
却见这周洪和邓千秋你一言我一语的,居然开始拉起了家常,他本是紧绷的神经,突然开始有些松懈起来。
“话说……”
邓千秋突然道:“周千户,我前些日子见了一处宅邸,靠着夫子庙那儿,占地不小,雕梁画栋,很是不凡,可价格却比附近的宅邸便宜了大半,这价格低是低了一些,可我心里没有底,总觉得不踏实,周千户久在仪鸾司,可知道那一处宅邸的名堂?”
原本听说要准备提审,金四又重新紧绷精神,听了邓千秋的话,他本是一副紧绷的神经,骤然之间……又松垮下来。
“……”
周洪觉得邓千秋实在多事,这个节骨眼上,还在此闲扯,不过这人和胡公……
周洪耐着性子道:“你说的是夫子庙诚意巷的那一处宅邸?实话和你说,那里曾是鞑靼人的王公的居所,此后一家被诛杀,那一处宅邸的几处井里,你信不信若是现在去打捞,还不知会捞出多少森森白骨!”
邓千秋打了个哆嗦,有些吃惊地道:“难怪,这就难怪了,那牙子真不是人,居然敢瞒着我这个,我回头找他算账去,差一点就上了他的当,哎……真是人心坏了,现在缺德的人实在太多。”
周洪看邓千秋一副像是完没完了的样子,只好道:“赶紧提审。”
邓千秋颔首:“好好好。”
当即,邓千秋上前,冷笑着看金四:“金四,你在宫中,也算是受了不少的优渥,太子殿下这样的信重你,可你却胆大包天,居然敢行谋害之事,你可知道,接下来少不得教你下油锅……”
金四依旧冷着面,一副木然的样子。
可邓千秋说到了下油锅,突然回头看周洪:“周千户,钟鼓楼那儿,为何有人开了一家摊子,就是那家油炸胡麻饼的,你说他指着油炸这个,能挣几个钱?却占着这样的好地。这摊主真可怜,守着金山银山,却卖油炸胡麻饼。”
周洪:“……”
耳室里的朱元璋,已有些忍耐不住了。
邓千秋这家伙……哪里是在提审,他将诏狱当什么,当他老宅的村口吗?
这样耽误下去,只怕那幕后指使之人,早就跑的无影无踪了。
他豁然而起,从椅上站起来,开始焦躁地来回踱步。
周洪也开始受不了邓千秋了,忍不住想破口大骂。
可真正破防的,却是那金四。
他本是咬牙切齿,做好了一切应对的手段,可这轮番的折腾,这邓千秋却像是将他当空气一般,反而令他有些不知所措。
邓千秋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周洪不耐烦的脸色般,此时又道:“那胡麻饼好吃是好吃,就是那油……不知多少日子换一次,这玩意吃多了,非要闹肚子,周千户爱不爱吃胡麻饼?”
周洪深吸一口气,已有些想反目了,他怒喝道:“公务要紧。”
“噢,对,对,公务。”邓千秋恍然大悟,道:“我需得提审这个该死的阉人,金四,你爱吃胡麻饼吗?”
金四:“……”
周洪:“……”
邓千秋回头道:“周千户,他不肯说。”
朱元璋黑着脸,肺已气炸了,快要忍不住想要摔门而出,冲到刑房,狠狠捶邓千秋一顿不可。
好在这时,邓千秋的声音突然道:“你不爱吃,不爱吃也不要紧,明儿我带给你,其实啊……我根本不需审问,大抵已知道你的秘密了,来这里,只是走一个过场而已,你那幕后之人,我算算,应该在今夜,就要落网了,到时……正好来此和你相聚。”
金四本打算一直沉默,可听到这番轻描淡写的话,脸色微微有了一些松动:“是吗?咱倒是不信你有这样的本事。”
“我若是没有这样的本事,你们的图谋,我如何能察觉?你以为自己神不知鬼不觉,可笑的是……这一切都逃不开我的眼睛。”
邓千秋的这番话,就像是一柄利剑一般,扎在了金四的心上。
金四的瞳孔分明收缩了一下,他这时似乎为了掩饰心虚,冷哼了一声。
邓千秋随手拉了一把椅子,端坐下来,一脸泰然地道:“那么……我就不妨现在将你的底细,统统说出来吧。当然,对与不对,你自己心里思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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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