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干瘪的老头脸上绽放出笑容,好比向日葵一般灿烂,他眯着眼睛,死死盯着尚垠“我彭清明大混了半辈子,承认江山代有才人出,也承认没看准你,但是我抓住了一点,我知道你最抗拒的是什么!”
他说着,伸手摸像兜里,动作很慢,让人提不起一丝动手的欲望。
“刷…”他拿出来的物件不足为奇,所有人都有。
是一个手机,正处于通话状态的手机,而上面的两个字赫然是:女儿。
电话那头是馨曼。
此时的彭馨曼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很巧,外面也是阴天,导致房子里昏昏暗暗,她把手机放到面前的茶几上,双眼看着,没有一丝波澜,是扩音状态所以能听清那边的一切,没有犹豫的开口说道“尚垠,如果你要杀他,我不拦着”
尚垠听到这话,眉头顿时皱起来,双眼喷火的盯着彭老大。
“你对我说,男人应当有三分豪气,三分阴险,再存有三分佛心,最后一分是唯我独尊的霸气,我记得咱们刚在一起的第一晚,你把我搂在怀里说:我要以惠南市为棋盘,以所有人围棋子,你还说这辈子不会像混沌那个傻帽似的以自己为棋子,用生命的代价胜天半子,你要做判定胜负的人,让所有人都在你手心上跳动,时至今日,你赢了,你要杀他我不拦着…”
馨曼说的不紧不慢,甚至没有劝阻的意味。
然而,彭老大听见这话,把腰板挺的更直,丝毫没有紧张局促。
相反的是,尚垠把牙齿咬的咯吱咯吱直响,身上开始哆嗦。
“我的爷们,我这辈子选定的男人,无论以后怎么样,无论发生了什么,我还在这里,就像十八年前从家里跳窗户出来,坐在公园长椅上等待你的女孩,等你在看到我,我还是会坐在花丛中,扎着马尾辫,一身白裙看到你就会傻笑”
馨曼说着说着,浅浅的笑出来。
“我记得你坐飞机回国的前一天,你还对我说,要把整个惠南市送给我,当时我没有回答你,现在也不会,以后也不会,因为我要的是什么答案你我都清楚,所以我这辈子都不会说出口,也不会回去,就在这里等你”
“人这一辈子,最难过的就是情关,有些人一咬牙一跺脚就能过去,而你呢?她是我女儿,我比你了解他,如果今天你杀了我,她这辈子都不会在看你一眼,你能对得起从小就跟在你屁股后面的女孩?”
彭老大也跟着笑出来,每个人都有极限,就好比有人有密集恐惧症,有人有黑暗恐惧症,当病人遇到对应情况的时候,会感到眩晕、休克、窒息甚至死亡,恰好,尚垠最无法面对的就是那个远在欧洲的女孩,掉下的每一滴眼泪。
很奇葩,和他这个人的思想一样。
其实单从这个角度说,他算是个好男人。
“练了这么长时间,练出结果了么?”彭老大眯眼讥讽道“学生、模特、甚至是咱们惠南市电台的主持人,都跟你有一腿,但那又能如何,千挑万选不如我闺女一人,你再怎么努力也找不到一人能替代她的位置,米粒之光,怎么能与我的千金争辉?”
“嘭…”
尚垠抬手一拳打到彭老大脸上,干瘪老头顿时被打倒,顺着山坡,向下滚出去十几米,他并没昏过去,只是有点疼痛但还能站起来。
一旁的丁煜已经摇摇欲坠,双脚像是固定在地面,强忍着不让自己倒下,他奋力抬起眼皮,看着身前这个,从小立志要控制惠南,用三年时间做了个棋局的男人。
不否认,丁煜想过千万种和尚垠翻脸的场面,更是在心里不下万次的分析这个人,但今天他的出场,就已经打翻之前所有推论。
古语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尚垠也确实用他的智慧,把所有人都蒙在鼓里。
实则,有很多人问过丁煜,为什么尚垠对你那么好?丁煜也不知道,甚至还单纯的相信尚垠最开始说的:因为你是大学生,我才让你进我尚家的门!
现在看来,他的培养是在用心学培养一个对手,他要见证这个对手的成长,死死盯住成长的每个细节,然后利用他和自己打擂台。
这么看来确实有点嘲讽。
只是在南方逃亡的不动明王过来之后,他认为这个人更适合自己,当个对手,你来我往,足以迷惑惠南市的头头,让他们心里安稳,这里的地下世界并不是一家独大。
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更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原本以为看透的人,只是在一瞬间,就会颠覆世界观、人生观。
丁煜看着这个身上气的直哆嗦,像是气球一样,被气的即将包扎的人。
深,确实像外界说的那样,深不可测。
“呵呵…”丁煜突然也笑了出来,但他并没能发出声响。
丁煜现在心里非常确定,尚垠还是没能过的了情关,如果不出意外,他是在诗蓝身上看到曾经馨曼的影子,那个能选择给他收尸又能坚定陪他身边的女孩。
弄死刘一水的时候,市里高举轻放并没说什么,但如果再弄死彭老大,市里一定会震怒,这个雷一定要有人扛,把自己弄死恰好能抗住市里的震怒。
可以说,这个如意算盘精确到每一步。
从去抓大鹏,再到告诉自己在山上,再到最后时刻确定彭老大在现场,这一切可以说一环扣一环。
“尚哥…”丁煜从嗓子里挤出一丝声音。
尚垠闻言,缓缓转过头。眼神里已经没有曾经那丝感情色彩,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一样。